“……”盛星河没见过他这种人,在心里琢磨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闻亦的逻辑,说:“这也算精神胜利法的一种嗯……挺好。”
该死的富二代。
闻亦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幸福者退让论吗?在社会上越是高阶的人,在这种无关利益的争论中就越应该退让一步。”
盛星河张了张嘴,想说怎么就无关利益了,几百块……
算了,他又闭上嘴,对闻亦这种人来说,几百块钱还真上升不到利益层面。
幸福者退让论……
“你很幸福吗?”盛星河问。
闻亦转头在阳光下看着盛星河,过了几秒吧,他说:“我这样的人要是还说自己不幸福,那是要遭天谴的吧。”
要什么有什么,一出生就在罗马。所以对于别人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忍让吗?
是的,盛星河第一次发现,忍让居然也可以是高高在上的。
盛星河年轻,但他有着非常难得的清醒。他又琢磨了一下就意识到,所谓幸福者退让论就是“狗咬你,你还能咬回去吗?”的好听版本。
闻亦看似好脾气,其实是因为他内心自有一套秩序。
说好听点是有素质,说难听点是觉得没什么事值得他计较。
说着话就和接应的人碰上头了,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上来就接过盛星河手里的包甩自己肩上。
他对闻亦很尊敬。
进了校门,听见别人的称呼,盛星河才知道这男人是校长。
闻亦说他没来过,但是学校里的小孩儿一个个看到他都很高兴。
校长解释说,每次闻亦捐的东西送过来,他都会跟孩子们说是谁送的。
久而久之,闻亦的名字和孩子们的幸福感牢牢连接在一起。在孩子们心里,闻亦这个名字象征着温暖的被子、舒适的鞋子和漂亮的文具。
条件反射似的,听到这个名字就喜悦,见到人自然就高兴欢喜。
有个年龄特别小的小孩儿慢吞吞地走过来,抱住了闻亦的腿。闻亦低头看了他一眼,把他抱了起来。接下来在跟校长在学校转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都一直抱着那个小孩儿。
盛星河觉得闻亦臂力还挺好的。
午饭在学校吃的,可以看得出校长是拿了最高规格来招待闻亦了。桌上有一盘挺香的腊肉,还有一盘小河鱼,校长说是孩子们在后面小河里捉了一上午,才凑够这么一盘的量。
闻亦捧着米饭吃得很香,小孩儿们看见了都挺高兴,觉得自己的劳动有回报了。
考虑到路程,闻亦没有久待,吃完午饭就离开了。校长听说他们过来被司机宰了的事,表现得很是气愤,自告奋勇地开着学校采购物资的三轮车送他们。
盛星河对闻亦的看法有了一些很微妙的改观。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闻亦故意为之,在自己面前显示他的另一面,是他猎艳的手段。
可是盛星河稍微一细琢磨就知道,这么想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学校是早两年前就捐了的,工作提前做完也是意料之外的,带上盛星河也是因为确实没别的人了。
盛星河姑且愿意相信闻亦不是个坏心肠的有钱人。
但是行善和渣也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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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星河:老婆善良,仍渣。
第7章 破碎的他
回到南洲后,闻亦连着好几天都有点忙,都快把盛星河这个人忘了。直到这天他在后排车座底下发现了一个充电宝。
是盛星河的,出差那几天见他用过。
这要是换成别人,闻亦肯定会觉得对方是故意落下,为了找借口联系。
可如果是盛星河,那应该就是真的不小心。
正好他回家要路过盛星河住的那个街区,于是拿出手机,给盛星河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了起来,闻亦说了充电宝的事,然后问:“你在家吗?我待会儿从你那边经过,顺便还给你。”
盛星河说自己在家,闻亦:“好,那你等我电话。”
又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闻亦看着快到地方了,又给盛星河打了个电话,没接。连续打了两个都没接。
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闻亦想了想,对司机说:“前面停车,把车给我,你自己打个车回去吧。”
司机照办,在路边停了车就下去了。
闻亦自己开着车,拐到盛星河住的那个街区。
上次过来的时候是早上,车辆很顺利就能通过。可现在到了晚上,整条街都是出摊的,车根本开不进去。
闻亦皱着眉,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自己下车步行过去。
闻亦没来过这种地方,热闹确实热闹,但也有种脏兮兮的感觉。特别是地面,他感觉一脚踩下去都沾鞋底。
他一路上好奇地到处看。
贴着盲人按摩贴纸的玻璃门后面,戴墨镜的盲人技师横拿着手机玩游戏,摁得飞快。
写着无烟烧烤的烧烤摊上立着一个铁皮大烟囱,浓烟滚滚而上,将屋檐下的摄像头熏得像个烧焦的黑土豆。
陈旧昏黄的钟表店里,他们自己用的圆形挂钟碎了一半,只剩一半挂在墙上,但是表芯还能走。店老板就拿笔歪歪扭扭地在墙上补画出了另一半。
“……”
闻亦是真没见过这种地方,处处透露着一种荒诞感。这里的人身上也有种野蛮的、粗喇喇的敷衍,连自己的粗鄙和欺骗都懒得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