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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咚”的一声,谢羡予失手就打翻了面盆,水渍飞溅,弄湿了他的衣袍。
    “你说什么?!”他脸色骤变,声音都拔高了。
    那小厮却吓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那院子里都是香油,烧起来没完没了,小的们已经尽力去救火了,根,根本扑不灭,也闯不进去……”
    谢羡予根本听不下去,直接夺门而出,冲出去翻身上马,往燕京城赶。
    “公子!”庆安惊呼一声,急匆匆的飞奔上马跟上。
    谢羡予赶回谢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一路上片刻也没有休息过,几乎是赶命一般的往回赶。
    脑子里空落落的一片, 无法想,也不敢想。
    “大公子,”守门的小厮见着他,连忙迎上来,谢羡予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他利落的翻身下马,冲了进去,直奔秋水院。
    此时秋水院的火已经灭了,一个小院烧的只剩下黑漆漆的枯架子,翠竹和丁冬等人还守在那里,一见着谢羡予,面色惨白,立即跪在了地上。
    “公子。”
    “她呢?”他声音平静的可怕,没有丝毫的起伏。
    丁冬流着泪摇头:“奴婢真不知道表姑娘要自裁,她昨天晚上就突然说喜服不合身,让奴婢拿去改,支开了奴婢,结果奴婢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秋水院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自裁?”他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那样费尽心力也要求生的人,她会自裁?
    翠竹抹着眼泪跪在地上:“奴婢听说,许小公子突然摔落山崖,尸骨无存,昨晚上才传信回来,表姑娘一向把弟弟看的性命一般的重要。”
    谢羡予脸色僵硬的走进这片烧焦的废墟,屋内的陈设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那架古琴已经只剩下一个烧焦的残壳,而躺在床上的一具尸身却被蒙着白布。
    谢羡予盯着那具尸体,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滞。
    他艰难的挪着步子走过去,小厮讪讪的道:“公子,这尸身都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公子还是不要看了,以免……”
    “滚开!”
    谢羡予突然厉喝一声,那两个小厮吓的慌忙退到了一边。
    他颤抖着伸手揭开了那层白布,尸身已经焦黑,看不出面容,身后的下人们都吓得不敢抬头看一眼,生怕做噩梦。
    而谢羡予却死死的盯着这具尸体,一刻也不曾挪开视线,似乎想要找出不是她证据。
    可这尸身的身形与她别无二致,手腕上的那融掉的银镯子还是她最宝贝的,她说过,那是她母亲生前送她的。
    谢羡予呼吸逐渐急促,猛的放下白布,单手撑在床板上,自欺欺人的念着:“这不是她,她怎么可能自裁,她比谁都想好好活下去。”
    可许书谨死了,许书谨怎么会死?
    他当然知道许书谨对她而言多重要,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命。
    谢羡予一个踉跄单膝摔跪在地上,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59章 天塌地陷
    “公子!”庆安惊呼一声,想上前来扶,却又不大敢动。
    谢羡予拿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颓圮的坐在了床边,脸色灰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其他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纷纷扭头看向庆安。
    庆安想了一会儿,才冲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轻声退出去,其他的下人们也都纷纷跟着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下人们立即行礼。
    大夫人冷声道:“大公子呢?”
    庆安小声道:“公子在里面,这会儿,怕是不便见大夫人。”
    大夫人眉头微蹙,走进了院子里,这小院早就烧的光秃秃了,门都烧没了,站在院中便能将这烧焦的寝屋一眼望到头。
    她看到谢羡予枯坐在烧焦的床边,是她从未见过的颓圮样子。
    大夫人眸光微凝,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在这守着。”
    “是。”
    大夫人离开了秋水院,竹青忍不住道:“大公子瞧着不大好,夫人不去劝劝吗?”
    “他何时听劝过?罢了,让他自己缓一缓吧,他还是年轻,对一些没必要的事执着。”
    “是啊,一个女人罢了,何至于此,老奴也算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从未见过他这般……”
    何止呢?大夫人都没见过。
    谢羡予从小就有着寻常孩子难有的沉稳,泰山崩于顶都能面不改色,一个女人,最多也只能算个新鲜点的玩意儿,也至于让他颓圮成这样。
    竹青叹了一声:“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她留下来……”
    大夫人斥责道:“糊涂!她走了一了百了,他伤心几日便过去了,留下才是后患无穷,羡儿对她这般上心,坏了那么多的规矩,往后还不知要多少祸端。”
    竹青讪讪的道:“夫人教训的是。”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过一阵就好了,不过是个女人,谢家难不成还能出情种吗?”
    大夫人语气讽刺,却也叫人无法反驳。
    -
    谢羡予在秋水院枯坐了一整夜,脑子里空落落的无法思考,迟迟缓不过神来,到底还是无法接受她就这么死了。
    可她就是死了,尸身躺在床上,已经面目全非。
    他这一生事事筹谋,步步算计,从未有任何事超乎他的掌控,这是第一次,当头一棒,让他如遭雷击,无法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