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琛不自觉道,“为何?”
张祯叹道,“汉室有难,三清佑之。阿娘,我承天命,为匡扶汉室而生!”
蔡琛眼眸发亮,“果真?”
她的女儿,天生不凡。
张祯坚定地道,“千真万确!”
张淙冷眼旁观,只觉小女儿匡扶汉室云云,还有待商榷,这口才是真了得。
“我儿,你若生在先秦,怕是又一个张仪。”
心里也犯起嘀咕,若非三清所授,怎有这般能耐?
在都亭侯府外,他又急又怒,无法冷静思考。
此时仔细一想,光凭容貌,可成不了吕布的座上宾。
张祯谦虚道,“阿爹谬赞,我离张仪还差得远呢。”
张仪两任秦相,分化六国,为秦国统一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只要汉室安定就行。
张淙:“......这不是夸赞。”
张祯笑道,“不管,阿爹就是夸我了!”
听着她撒娇,张淙再也端不起严父的架子,叹道,“神悦啊,爹娘老了,不能担惊受怕。”
蔡琛也捂着胸口,“娘上了年纪,胆小得很。”
张祯体谅他们为人父母忧心儿女的慈爱心肠,可恕她直言,这两人风华正茂,哪有衰老之相?
“放心罢,女儿绝不令爹娘陷于忧惧之中。”
说到此处,又道,“阿爹,把兄长们接回家罢。”
张淙不解,“为何?”
张祯神秘地道,“昨夜子时,我心血来潮卜得一卦,三日之内必有兵祸。让大伯、三叔也不要外出,免得遇险。”
今日是三月二十七,后日便是三月二十九,吕布刺杀董卓的日期。
她不说真相,不是不相信父母。
只是,她相信父母,父母也有相信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光说一句“你别告诉别人”,可保不了密。
张淙:“......你还会卜卦?”
张祯:“会,三清教的。”
第19章 三月二十九日
张淙信了女儿三四分,硬着头皮告知兄长张泽,请他告假三日。
张泽根本不信侄女会卜卦,但还是告了假。
为啥?
因为不想看董卓党羽的丑恶嘴脸。
家里老猫下了崽,都能成为他告假的理由。
何况现在侄女儿说胡话,他更得在家中照应。
至于张泊,这阵子本就常常呆在家里。
城外乱民越来越多,他都不敢去乡下田庄巡视,只派心腹管事替自己去。
等接回几位郎君,府里就热闹了。
年纪最小的灵雁喜气洋洋地说,“就像过年。”
如意则有些忐忑,她已经知道家人齐聚是因为妹妹卜的卦,若是不准,到时如何收场?
可若是准,就意味着真有兵祸!
前年迁都那一回,从洛阳来了许多兵将,城里乱了好些时日。
张家虽没被破门,她也吓得连做噩梦。
现在听到兵祸就害怕。
所以她到底是希望妹妹的卦准还是不准呢?
......还是不准罢。
到时她替妹妹求情。
张家几兄弟也讨论过这件事,张禧觉得,因堂妹一支卦而被接回家中,未免太过无稽。
传出去会被人嘲笑的程度。
张视却言道,许是父亲察觉出朝中即将生乱,又不好明说,便假借神悦之口。
她毕竟是张家唯一一个修道之人。
——三清点化之说,他不信,却也不能不信,只好存而不论。
兄弟们一想,确实如此,便放下书本,领着仆役加固家中各处,晚上还亲自带人巡夜。
张泽也不管他们,整日高卧。
何以解忧?
唯有酣睡。
——
三月二十九日午后,如意约张祯去后园扑蝶。
理智上,张祯觉得身为道士又胸怀大志的自己,不该再玩些寻常女儿家的幼稚游戏,与身份不符。
但感情上蠢蠢欲动。
这是在自己家里,外人看不见,一时也崩不了人设。
便高高兴兴的扛着网兜去了。
扑蝴蝶,听起来就好好玩,能跑能跳还能晒太阳。
婉娴、雪玉、灵雁早就在后园等着她们。
园中海棠花、杜鹃花、白玉兰开得正好,引来蝴蝶飞舞,姊妹几个追逐玩闹,一片欢声笑语。
张祯跑了好几圈,一只蝴蝶没扑到,心里却很欢乐。
也愿姐姐妹妹往后都能像今日这般欢乐。
蔡琛和张泊的妻子柳氏也在园中,并不呵斥她们失了仪态,只含笑看着。
身为女子,无忧无虑也就这几年,等成了亲,就要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不得自在。
此时何苦拘着她们?
“二嫂,你和二哥真的允许神悦修道?”
柳氏摇着团扇,神态悠闲。
其实她心中好奇死了。
府里上下都说,神悦不再痴傻是因三清点化。
她去问二哥二嫂,他们含糊以对,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弄得她抓心挠肝的。
然后神悦就穿上了道袍,二哥二嫂还要在家里给她建道观。
婆婆和大哥大嫂也不管,听之任之。
她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大秘密。
经过多方打探,还是打探不出来。让夫君去打探,反被他说要是闲得无事,不如多帮他做几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