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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从高空看,天气的阴沉与地面不同。云层像压在正头顶,缝隙也难透天光。隔音玻璃外,暴雨无声地落,并非一点一滴,而是冲刷般凶猛的态势。
    雨幕里可以看到酒店前面路段警灯闪烁,模模糊糊地透出光来。
    刚才在楼下时央仪听人说,积水很深,外面在抢修道路。那会儿她坐在大堂挑高的茶歇雅座里,看到路过的车辆小心翼翼地涉水而过,涟漪一圈圈往后倒退,远远看着,像在水中行船。
    “现在出行不安全。”她补充。
    孟鹤鸣意外地顿了顿,片刻,朝她颔首:“我让经理再安排一间——”
    “这里空房间很多。”央仪侧过身,故意用淡定的侧脸面对他。
    许是听不到动静,她觉得他此刻的迂腐不大令人愉快,于是嘟哝:“你明明不是这么会退让的人。”
    孟鹤鸣似乎在思考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半晌才问:“这样也惹你讨厌吗?”
    “不会。”央仪愣了下,“只是不习惯。”
    从昨天到现在,孟鹤鸣让她感觉好陌生。
    她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也这么回望过来,西服又扔回了沙发。他坐下,用很正式的语气同她说:“现在说这些或许有点晚,但之前确实是我错了。”
    “……”
    “作为男人,我的确过于小心眼,管控你太多,惹你厌烦。这些我都要反思。”
    “……”
    等等,这什么走向?
    “你和路周的事我不应该干涉太多,这是你正常的社交,但因为我的过度猜疑……”
    央仪打断:“我和他从来没有你想的那些事。”
    ——你们做到哪一步了?上过床了?
    几乎是同时,孟鹤鸣想起自己曾经糟糕的质疑,心口压不住抽疼起来。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的确挺混蛋的。
    那样问她,还那样对她。
    沉默持续了片刻。
    央仪问:“你信吗?”
    “信。”他道。
    央仪仔细看他的眉眼,想从他脸上看出是不是真的。但他向来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很难被看透。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缓缓开口:“我们之前确实认识,他在方尖儿过生日的那家会所当侍应生。后来他帮过方尖儿一点小忙,不小心受伤了我送他去医院。那时候算稍微熟悉了一些。再后来去云州,又很凑巧地碰上。”
    说这些的时候,他始终认真倾听。
    从容和镇定又回到了他身体里,不再像那天晚上一样失态。
    央仪试探的心态慢慢被坦诚所替代。
    她说:“我不想说是因为怕你生气,你管我很严。虽然你从来没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或许是我自己心虚,觉得违反了合同上不可以和其他异性有太多接触这条,所以一直在逃避。”
    他张了张嘴。
    央仪立即说:“这件事情上你不要再道歉了,我们这样道歉来道歉去的,好奇怪。”
    “好。”他抿下薄唇。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央仪抚了下裙摆,起身,“这里留给你,我进去了。”
    通往主卧的门被关上。
    处在两个不同空间的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孟鹤鸣当然会庆幸,她和路周之间确实清白。但他也做好了万一有什么他也不会放弃的准备。
    他的底线在无知无觉中一放再放。
    他甚至想过,谈女士的第二任丈夫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抚养别的男人的孩子,他的女人只是受他弟弟诱惑,她有什么错?
    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没有道德感的小畜生。
    小畜生确实没什么道德感。
    他居然可以口不择言地谎称他们亲吻拥抱。
    思及此,孟鹤鸣冷嗤出声。
    即便澳洲山高皇帝远,他也不会放任他就这么顺遂地发展起来。
    一门之隔。
    央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望天发呆。
    窗外阴沉,卧室里柔和的灯光却铺陈开来,像温柔的大网将她罩住。她陷进柔软里,不自觉地迷失。
    惊雷乍响,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起身,拉了个靠垫抵在背后,举起手机。
    央仪:【爸爸,你工作调动了吗?】
    央宗扬莫名:【没有,怎么?】
    央仪:【哦,没事。】
    不是因为央宗扬的关系。
    那她自己……
    央仪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剖析了一遍,的确没找到任何可以值得让孟鹤鸣这样身处高位的人能谋取到利益的地方。
    那是因为什么?
    时过境迁,提分手时的场景涌入脑海,当时体会不到的细节忽得一帧帧明朗起来。
    他说不分手。
    他说自始至终能提出结束的只有他。
    他说留下,其他事情一笔勾销。
    他说他不会回头。
    他说到此为止。
    震怒,无赖,妥协,自欺欺人。
    他的情绪居然发生过那么次的转变。
    他那样的人,一退再退。
    央仪默默望向卧室房门,从昨晚起就滋生的想法不断在侵袭着她,铺天盖地。
    如同窗外这场暴雨,满满当当占据了她的身体。
    到底是习惯了她在身边,不愿打破舒适。
    还是真的……
    孟鹤鸣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