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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滚烫的风吹到脸上,央仪回过头,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
    路周细心关注着她,自然看出了她的不自然。面上闪过一瞬怔愣,他仍不怕死地问:“你在害怕?”
    央仪抿了抿快没血色的唇:“……没有。”
    现在叫人走已经来不及了。
    孟鹤鸣的车就停在身后不到几米的地方,显然是看见了他们。这个时候让路周走,摆明了就是狗急跳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捉奸在床。
    央仪混乱的大脑已经不支持她找到正确的词来形容眼下场景了。
    三十几度的天,斜阳普照,她如坠冰窟。
    刚才她费了很大力气才挣脱路周的手,在这之后她始终保持礼貌距离。
    孟鹤鸣的车是什么时候来的?
    是在对方握住她的手时,还是她挣脱时,还是这之后?她要说什么?她和路周只是碰巧遇见?他会相信吗?
    思绪纷乱中,车门推开一条缝。
    先入眼的是锃亮的黑色皮鞋,而后是一截熨帖得体的西裤裤腿,再之后玉骨修长的五指扶住了车门,将其推得更大。漆黑锃亮的轿车如同幽深的洞穴,只是凝望着,压迫感便迎面袭来。
    央仪心里的弦也随之一根接一根地应声而崩。
    风将皮鞋碾压石子路的微噪送到耳边,她垂下眼闪躲,握着伞柄的手控制不住发抖。
    余光忽得瞥见男生青白的牛仔裤腿从她面前掠过,他低声说:“别说话,站我后面。”
    黑色皮鞋最终停下。
    几步之隔,孟鹤鸣站定。他平静地扫过眼前:
    “怎么回事?”
    央仪的手很僵,解释的话快要到嘴边了,到底还是因为那句“别说话”强忍了回去。
    路周或许是对的,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安静不过几秒。
    在孟鹤鸣威压般的视线里路周咧了下嘴,故作轻松地说:“你怎么来了。哥。”
    ……哥?
    央仪心中一凛,视线慢慢上移。
    男生挺括的后背替她挡住了孟鹤鸣的大半视线,男人平静地注视着他们,嘴边噙着很淡的笑容,不知在想什么。
    哥……
    路周叫他,哥。
    央仪忽然听不懂人话了。
    她慢慢确认话里的意思,迷惘从眼里漏了出来。
    “过来。”
    这一句央仪确信,是孟鹤鸣对她说的。
    和梦里的语气一模一样,以至于让央仪开始恍惚,他会不会和梦境里一样大发雷霆。
    她慢慢挪动脚步,伞面压得极低,遮住了额头细密的汗。还有几步,孟鹤鸣便失去耐心似的伸手,将她拢到身边,右手搭在她腰侧,低声:“你见过的。”
    确实见过。
    是那天晚上在半山的房子里,还是更之前在会所、在云州?
    央仪不知道孟鹤鸣想要的是哪个答案。
    在说错话之前,她尽量选择不开口,低低地嗯了一声。
    孟鹤鸣的手心很烫,隔着布料落在她皮肤上的热度让她无法专心思考。央仪很佩服这个男人的毅力,在风都滚烫的季节,仍旧一丝不苟地着装。
    他的眸光终于从央仪身上挪开,落向对面。
    “手机为什么关机?”
    路周懊恼地啊了一声,掏出那台漆面斑驳的旧手机,如小狗一般可怜兮兮:“……坏了。”
    “勤俭节约是好品德。因为你的勤俭节约——”孟鹤鸣抬腕看表,“浪费了我四十五分钟,值你四百五十部手机。”
    央仪终于从对话里回过味来。
    她并没有嗅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所以,他们真的认识。
    是排除在她关系之外的认识。
    那晚夜谈……也与她无关了?
    疑问太多,真真假假,央仪再度揣摩上路周对孟鹤鸣的称谓。哥……
    孟鹤鸣没有弟弟。
    唯一的那一个幼年走失,在前段时间被找回。
    脑海中两张脸渐渐重叠,同样优越的五官,在细细比对之下凸显出惊人的相似。在孟家长大的孟鹤鸣眉宇间矜贵和冷淡更多,在云州长大的路周眉眼却浓郁。
    央仪抬眸,目光与路周短暂地碰了一下,很快分开。
    她的心跳逐渐鼓噪起来。
    “对不起,哥。”路周语速匀缓地说,仿佛刻意为了咬重最后那个称呼。
    孟鹤鸣看着他:“在这做什么?”
    “请同学喝咖啡,庆祝我找到工作了。”路周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店招牌。
    “同学呢?”孟鹤鸣又问。
    “他们刚走,正好我看到——”路周笑了下,认真地说,“看到嫂子也在,但她好像没认出我。把我当成了坏人。”
    难怪下车前,她是一副防备的姿态。
    孟鹤鸣无声拢紧她的腰:“路周,自家人。”
    央仪劫后余生般长长吁气:“……噢。”
    孟鹤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沁出的汗,又掌住她冰凉的指尖,“胆子真小。”
    “你说过的。”央仪轻声道,“谨慎不是坏事。”
    回去的路上,宽阔的后车厢坐了三人。
    平时足够放一张mini吧台和舒适航空沙发椅的空间容纳三人自然不是问题。隔音板升起,孟鹤鸣在电话里简单跟黎敏文说了两句,又把手机递给路周。
    “自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