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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她们分开些距离,喘息纠缠不清。
    只有走廊没来得及关的灯投进了这里。
    她们只看得到对方黄色灯光勾着的半边脸。
    叶迎溪撑在她身上,没有下一步,她们开始对视。
    水汪汪到水汪汪。
    而姜慢没有说任何的话。
    便是同意。
    于是叶迎溪解开她的腰带,像拆开一件礼物。
    奈何姜慢没办法有任何动作,她双手被禁锢,任由她将自己剥净,任由她将自己打开。
    叶迎溪,装了这么久的小白兔,到现在才露出尾巴。
    从前,姜慢说的一句“小朋友,要多喝点牛奶。”她记了八年。
    现在,她喝到了。
    起初,姜慢不愿表现得这般放纵,叶迎溪大概是看出来了,于是在她身体里越来越放肆。
    她一定要听到些什么。
    姜慢受不住了,口中溢出的声响再不受自己控制。
    断断续续。
    时高时低。
    到后来,她有气无力,声音都嘶哑。
    只能颤抖着说出些碎片。
    “叶,叶迎溪……”
    “小叶……”
    “迎溪……”
    “小……小瑶……哈……”
    手表磨出红痕。
    欢愉和酒精同时袭击了叶迎溪从未异常运转的大脑。
    ——你看,她多需要我。
    到最后,身体和床都一片狼藉。
    叶迎溪才一步一步清醒。
    她放过了姜慢。
    起身将她眼角的泪痕揩去。
    再将手表摘去。
    过后。
    “对不起……”
    很久,姜慢轻点到她的脸,最后的力气在她嘴角落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告诉我,怎么了。”
    第40章
    有一阵风。
    枝桠上最后一朵花落败,便随风散,白色的,带清晨露珠的,它降落,降落到一块墓碑上。
    有两人站着。
    很奇怪,他们明明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却偏偏要请一个假,驱车两个小时从南海回到江洲在这里碰面。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各揣心思。
    姜慢猜测她的父亲应该不曾来过这里探望她的母亲,毕竟——在最后的光阴,他们是彼此憎恨的。
    她要开门见山,但其实这话说出口了,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姜裕很有耐心。他等她开口。
    墓碑上照片中的女人风韵十足笑靥如花。
    姜慢端详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她开口。
    “他叫什么?”可是下一秒她就皱了皱眉,“算了,不重要。”
    她嗫嚅了下,紧握了拳头再松开。
    “把他接回来吧。”
    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代表她放手了。
    代表她为置换而埋没的学业、工作,从前所费的心神、所受的压力,都功亏一篑,化作尘埃。
    这出乎了姜裕的意料。
    因为他的本意只是想抓住姜慢的婚姻,却没想到她要将手里的东西拱手奉送。
    他原本只是要钓一条鱼,可姜慢对他说:“除了这条鱼,整片海都给你了。”
    十多年的对弈,到今天,姜慢主动弃了棋局。
    为了她从前最为鄙夷的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好蠢。
    姜裕的声音不掺喜怒:“重新结算吗?”
    “是。南海的那套房子,我名下的车留下,其他的,凭你良心吧。”
    他们要在这里谈分家产这种事情。
    大洋彼岸有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姜慢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三言两语送了他数不清的财富。
    有个女人会笑得合不拢嘴,小三上位这种事情竟然在最不可能发生的家庭发生了。
    姜裕是十足公事公办的口气,他问:“工作需要交接吗?”
    毕竟本来,到疆域上班就是他出国前为了压制林峥向姜慢提出的置换条件。
    她不会真心实意喜欢这份工作的。
    而姜慢回:“不用了,先就这样吧。他还在读书吧,以后再交接吧。”
    她不可能再回到那个领域靠画画谋生了,快一年了,她已经能在公司勉强站得住脚,到现在辞职,也不会再有别的更好的工作了。
    姜慢会等到那个私生子有能力独当一面了,再考虑出去自立门户。
    仁至义尽。
    姜裕点了点头,目光在黑白照片上流落片刻,再转开。
    在这里的是一家三口。
    也不是。
    他有另外的一家三口。
    身旁是他血脉至亲的女儿。
    也不是。
    十多年了,他们是每一步都要精心算计的对手。
    他那丁点对她慈父的感情都在算计中消磨殆尽。
    于是她攥着他半生的拼搏所得不放,他毁了她的梦想,馋食她的自由。
    谁都不曾好过。
    尘埃落定了。
    他其实亏欠了很多人。躺在里面的女人,他给了她名利的钱财,却日渐消磨了爱;姜慢曾经握住了他的所有心血,他也因此抽走了所有父女亲情,一滴不剩;大洋彼岸一对母子,因为他口中一句「见不得光」也因为遗嘱附带的驱逐条件而背井离乡,他将他们藏起来,却没办法给更多的补偿。
    而姜慢地放手,有没有人释怀,他不知道。
    可最终,他们也不会握手言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