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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路过院中的凉井时,前面那人迅疾的步伐稍顿。
    且青看见他捏的平安福,上面已经沾了血迹。他不禁锁眉,“主人,你这平安符上有血,要不要——”
    他的话被男人锐利的眼神打断。
    李思言收回视线,慢慢圈紧掌心,指腹摩挲过平安符上的小片血迹。
    平安符沾血,是为不吉。
    他不信这些,只是一个符而已。
    曾保过他平安的,从来不是此物。
    是她。
    *
    陆迢的手一直到后半夜才肯拿下去,拖他的福,秦霁一夜都没怎么好睡。
    醒后床上只剩她一个人,秦霁抱膝靠在床头,目光凝滞在空中。
    憋了许久的闷气正要叹出,纱帐被从旁挑开,熟悉的声音贯入耳中——
    “醒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她一怔,少顷之后,秦霁“嗯”了一声。
    一口将叹未叹的气被无声息折断。
    陆迢眸光在她略微苍白的脸色上停留一瞬,“别睡了,早些起来用饭。”
    “好。”秦霁牵牵唇角,笑起来与平时一般无二。
    陆迢用完早饭,出门去了接应的茶馆。
    济州黑矿一事,他已经查得七七八八,证人有了,但证物并不齐全。
    去矿上的路径和那背后的矿山,仍是一个谜团。
    济州这个地方,只有主城和偏远的几个县衙地势还算平坦。这城郊则不然,出城五里路开外,入目满是山峰丘陵,过去的路也是崎岖难行。
    这些日来,派去查路的探子一直未能找到,装扮成矿徒的几个暗卫亦是一去不归。
    只差那一点。
    陆迢在茶馆待了小半日,回来时在廊下遇上了司未,她手里端着药,正往听雨堂走。
    她先停步,“三爷。”
    陆迢瞥了眼她手中乌黑的药汁,赵望会意,从旁问道:“你拿着药做什么?”
    司未转向陆迢,道:“三爷,这药是给姑娘熬的。她昨夜受了风,今儿个难受,怕是又要烧起来了。”
    听了这话,陆迢眉心微敛,今早她脸色的确不佳。
    他只字不应,从司未手里端过长盘,往听雨堂去了。
    司未等他走了一段,才要跟过去,被赵望一把拉住,反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嘿”了一声,正要生气,赵望立即双手合十,半假不假地躬身讨饶。
    “姑奶奶,你可讲点道理,大爷过去了,还用得着你什么事?”
    司未的拳头堪堪碰到他的衣角,停了下来。
    好像……是这个理。
    她转过头,听雨堂两扇雕花门已经合到了一起。
    房内,秦霁单手支着下颌,另只手搁在案上。指尖捻起一张薄薄的书页,将翻未翻。
    听见门开的声音,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放到小桌上好了,我待会儿就喝。”
    司未只要去了那张小桌旁边,轻易起不来的。
    秦霁只想自己待着。
    陆迢往那桌面瞥了眼,一本银针穴道图,一盘吃到一半的糕点。
    动动指头也知谁过的如此惬意,怪道近来司未这么喜欢跟着她。
    他在小桌旁的软榻坐下,放药时在桌面又瞥见了一盒胭脂。
    那日从胭脂阁回来,她的妆台上多出了不少胭脂,桌上挑出的这盒却恰巧同今日茶馆带回来的那件一模一样。
    良久,陆迢合上胭脂盖,屈指在桌面轻叩了两回。
    他跨进来之后,秦霁一下便听出了是谁,手上的书翻了好些页人也没有乱动,这会儿实在是不得不理。
    她应声回头,眨眨眼,不算夸张的惊讶,“大人?”
    “过来喝药。”
    药汁黑苦,她坐在榻边,用调羹小口小口咽了下去。
    陆迢不幸见过陆悦喝药的模样,喝一勺吐三回,哭闹不停。自此他便不愿意看别人喝药,尤其是女子。
    可她喝起来却很不同,脸色一变未变,每次都是乖巧娴静。
    陆迢也不知自己的手何时伸了出去,停在秦霁的腮边,指腹按着,擦干了她唇角的一点药渍。
    “你喜欢这样的胭脂?”
    桌上只有一盒胭脂,今早拿出来给司未用过。
    秦霁道:“这盒胭脂的颜色自然许多。”
    陆迢眸光在她脸上晙巡半天,这张小脸因着血色不足,只剩下雪月一般的白皙清透。
    指尖点了点她的腮,“哪里有颜色?”
    “我没涂。”秦霁侧脸躲开,不留神被他拉着坐得更近了些。
    “为何这胭脂的颜色自然许多?”陆迢正经问她。
    比起奇怪的话,秦霁更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
    “这盒胭脂的颜色是红蓝草染出来的,与那些花瓣,朱砂做染料制出的胭脂不同,涂在脸上才知道。”
    秦霁长话短说,瞥见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咬了会儿唇,又道:
    “红蓝草喜阴湿,不耐热,金陵种的或许不多。我们京城的胭脂都是由红蓝草制成,上次带回来的胭脂里,只有这一盒才是。”
    她说完才要起身,陆迢便伸臂将人揽在了自己身上,目光定定落在她柔润的唇瓣。
    秦霁才喝完药,抿过唇,上面还有浅浅一层水光,像刚洗过的樱桃。
    他挑指将她鬓边的碎发捋向耳后,露出一只小巧白净的耳朵。
    “药不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