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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大人?”秦霁喊了声,探身回去关窗,飘进来的雨将他的书案淋湿不少。
    支摘窗开得大,她踮脚往上够也不容易够着,陆迢到她身后,贴近她薄薄的肩背,轻而易举将那窗拉了下来。
    两个人身上都是凉的。
    陆迢的手还未搭上她后肩,秦霁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陆迢抬着那只落空的右手,在她略带疑惑的注视下拍拍衣前的雁子补子。
    好像沾到了什么灰尘。
    秦霁刚要开口的话被这动作给堵回去,她又退后了些。
    “在看雨?”陆迢主动搭话。
    秦霁摇头,睇了他一眼,轻声道:“在想一件事情。”
    陆迢接着她的话问,声音不自觉跟着她的变柔和,“什么事?”
    “如兰搬走,是因为她夜里来了竹阁吗?”
    秦霁看向他的眼睛,也将自己的不安摆在他面前。
    陆迢前几日出门后,她又睡了大半个白日,再醒时,如兰就不见了。
    东次间她的东西也搬得干干净净。
    买来的外室突然不见了,能有什么去处?
    无非送人或是转卖。
    “不是。”陆迢为她解惑。
    秦霁的想法于他再好猜不过,陆迢设身处地想了想。
    她一来金陵就被拐去醉春楼,不知要对人性之恶开多少眼界。跟了自己后,整日呆在这榴园之中,只出去三回,两回都不是好地方。
    她害怕是人之常情。
    他对她虽没什么好心,却也不希望自己在她心里同那些人一样。
    陆迢朝着秦霁走近,直到二人履尖相抵方才停下。
    他解释道:“她同你不一样,我只是受人相托暂时收留她一阵。”
    “这样呀。”秦霁笑了一下,“真好。”
    陆迢捧起她的脸,低声问:“哪里好?”
    哪里好?
    有人帮很好。
    同她不一样更好。
    没等到回应,他覆住上次没亲到的唇瓣,在外痴缠一会儿后逼入齿关。
    秦霁怔然一瞬,想要推开,才退一步腰肢就被一股大力往前揽,身体倏忽失去支点,手也从推开变成紧揪住他的衣襟。
    陆迢第一次吻人,并不算熟练,却很有耐心。
    他像幼时第一次吃樱桃冰酪那般,先浅尝外面一层浇了蜜的沙冰。含着咬着,待化开后再寻出里面的樱桃肉。
    樱桃肉不好一口吞下,需要放在唇舌之间细品,吮吸掉溢出来的汁水。
    陆迢吻了她好一会儿,结束时仍意犹未尽,只是秦霁快喘不过气,呜声越来越小,不得已才停下。
    他忽然有些可惜,早该试一试,平白浪费了那几夜。
    秦霁脸涨得很红,呼吸乱成一团。她捂嘴歇了一会儿,不等陆迢说话便出了门。
    她溜得很快很突然,陆迢竟没能抓住。
    在竹阁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秦霁回来,她脸上潮红已退散些许。
    “去哪儿了?”
    秦霁不看他,往一旁指了指,示意是偏厅。
    用晚饭时,秦霁坐在陆迢对面,偏厅里安安静静,只有碗筷偶尔的碰撞声。
    更准确一点,只有陆迢的碗筷偶尔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秦霁的筷子就没怎么离开过她碗底的白饭。
    看陆迢快吃完,她先放了筷子。
    陆迢问:“不再吃点?”
    秦霁摇头,露出虚伪的微笑。
    吃不下去一点。
    夜里,她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陆迢固然心正,但在山上和土匪的这几日不可谓对他全无影响。
    比如这会儿,他一直追在秦霁耳边问还吃不吃。
    秦霁长这么大,从没遇见过这种衣冠禽兽,她紧咬着唇就是不应。
    陆迢偏可着劲欺负她,最后终于把秦霁惹炸了毛,哭着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她忍了好久的泪一汪汪洒下来,落在他的脖颈。
    屋外的雨刚停,屋内又下了起来。
    秦霁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闷闷呜咽,像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兽。
    一声声听着叫人心疼。
    “你好爱哭。”
    陆迢被咬一口后老实许多,胸口贴在她时不时一抽的后背。本意想要安慰,实际却在毫无知觉地拱火。
    秦霁的泪掉得更厉害了。
    她哪里爱哭?
    她在遇见他之前,今年哭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
    秦霁恨恨想着,把呜咽声忍了下去。
    竹阁陷入了静谧之中,陆迢把人翻了个面,一摸泪还在流,伸手去帮她擦。
    秦霁偏头躲开,凶着嗓子,“你才爱哭。”
    她自觉这样表达不满已经够明显了,可在陆迢面前就是毫无威慑力的小猫挥爪。
    他挠挠她的下巴,“亲我。”
    放在平时,他永远也不会说这两个字。
    孟浪,轻浮,厚颜无耻。
    “你才爱哭!”
    他继续挠她下巴,“明天带你出去。”
    “去哪,儿?”秦霁抽噎着问他。
    “这几日有庙会——”陆迢说到一半停下来。
    他已经知道她在找谁。
    当今圣上的旧师,昔年的狄太傅,他也是秦甫之的授业恩师,一路举荐提拔。其独子狄默与秦甫之更是挚友。
    后来狄默乍遇一场牢狱之灾,于秦甫之不过举手之劳就能帮挚友避祸,可这人却冷眼旁观,自己反倒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