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实的世界……对吧？”姜禾川一直在沉默，他先前只当钟离是从副本里跑出来的副本boss。
    但先前达达利亚揭露系统真相时说的那段话，只让他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如果说——他们去过的每个世界都是真的呢？那些世界根本不是什么虚假的游戏副本，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众人想起自己在游戏里杀过多少普通人npc，有些副本甚至会反复的刷npc只为了拿奖励，他们的心情异常沉重。
    “当然。”伐难将视线从终于分开的两人身上挪开，她眼不见为净的转头，回复了看起来非常惶恐的几人。
    “有时候所见未必为实，就像创作，永远不要被固定思维禁锢。”
    留云借风真君笑着摸了摸陆佳佳的头，小小的女孩亮晶晶的看着她的翅膀，模样颇为乖巧可爱。
    想起摩拉克斯之前说的要去救几个被绑架的异界之人，留云摇头叹口气，居然连那么小的幼童都绑架，真不是个东西啊。
    不是个东西的逃生系统察觉到危险抖了抖，又在自己身上下了几道防御机制。
    “别想太多了，之前那些世界基本都是逃生游戏投影出来的虚假世界，你们当普通游戏也没错。”达达利亚看出这些玩家在纠结什么，开口劝导了一下。
    “基本？也就是说确实有副本是真实世界吗？”姜禾川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嗯，比如说这个‘副本’，又比如说第十三同调医院，逃生游戏想要入侵现实世界也没那么容易。”
    姜禾川听到达达利亚这句话放松了许多，这两个现实世界的副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难度极高。
    “钟……”达达利亚看了一眼旁边的留云借风真君和伐难，换了个称呼，“摩拉克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祂？”
    达达利亚不觉得刚刚下手那么果断的钟离，会和洞悉魔神有什么私交，再说魔神战争最后可是就剩一个胜者了，刚刚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洞悉魔神吧？
    “还不是时候。”钟离为了避开其他人，在达达利亚耳边轻声说道。
    “不是时候？”达达利亚有点不解，这杀魔神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讲究，需要挑个黄道吉日吗？
    “万物都有其命数。”钟离摇摇头，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而是将视线虚虚的投注在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达达利亚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钟离的意思，也跟着沉默下来。
    自生命诞生起，甚至在生命诞生前，一切生灵的命数都已经注定，哪怕在通往终末的过程中发生了些许变动，生灵也终将在某一刻到达注定好的结局。
    而洞悉魔神，应该死在十三天后。
    命运难道就没法改变吗？
    达达利亚向来是个不信命的，他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船头的两人不说话，船上的其他玩家发现这个世界里的“npc”都是真人后，也不敢像过其他副本时一样旁若无人的闲聊任务，船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留云借风真君颇有点不习惯那么安静死寂的氛围，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凑到伐难旁边去小声咬耳朵了。
    达达利亚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低下头去看底下的风景。
    “这似乎不是去璃月港的路？”现在的璃月地形非常陌生，达达利亚也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对不对，有点困惑的轻声问道。
    “还没建。”
    璃月港是在魔神战争胜利后才建立起来的，现在的璃月先民还住在轻策庄和归离原。
    归离啊……
    钟离心中轻叹一声，他的魔神友人很少，归终算一个，只是后来……
    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他们这个级别的战争，只是轻轻一挥手，无数生灵便在其中殒命。
    但那时的他尚且没有习惯离别，在归终战死后，赶回来的他只身一人将参与进攻的魔神全部处决。
    血染天穹，三日不退。
    而被归终保护下来的众民为死去的神明哭嚎着。
    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死去，曾经与友人畅谈理想的桌椅布满尘土，告知着生者——故人已去。
    万般皆苦。
    钟离早就习惯了离别，生命循环往复，不要为过去的悲伤停留，人要学会向前走才是。
    只是偶尔，偶尔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起那些熟悉的身影，他们互相嘻笑打闹，偶尔闹别扭了让他过来评评理。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磨损的记忆让他梦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自然也没办法评论谁对谁错。
    “是嘛，那我岂不是可以参观参观璃月最初的模样？”
    钟离的表情平静，但达达利亚无端品出了一股压抑到平静的悲伤，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有些慌乱的凑到钟离面前，手忙脚乱的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自是欢迎。”钟离轻笑一声，不明显，但让达达利亚松了口气。
    “我的天！快看那是什么！”
    快到归离原的时候，高悬的船稍微降低了些高度，船上看腻了白云蓝天的玩家们，看到了地上壮观的尸骨群。
    那是一堆足有百米长的奇怪生物堆积而成的白骨山，那片白骨周围的树木河流全部凋敝，诡异的紫黑色液体倾洒在尸骨周围。
    达达利亚低头看向那一具具尸骨，盯着看久了，似乎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就好像有什么妖物在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