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才怪。”
……
池不渝讲不赢她,给她贴好那个花里胡哨的烫伤贴,却没有再?跑到对面去,也不跟她再?继续拌嘴。而是很费力地伸出手,把放在餐桌对面的碗,慢慢地移了过来,继续眯着眼喝汤。
不知不觉。
她坐在了她身边,然后就没有再?离开。
腿还?是像刚刚在对面坐着一样,时不时晃一晃,时不时晃到她的腿边,轻轻撞一下,又再?分开。
崔栖烬感觉,自己旁边好像坐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又像很调皮的树叶,动静好大,哗啦啦的。
崔栖烬不躲,某一次甚至也很想晃回去。可她忍住,她不动声色,她想也许她该回去了,又想——
池不渝会是故意的吗?还?是无意的呢?
-
喝完汤,池不渝吃了退烧药,萎靡不振地躺在沙发里,要继续看海绵宝宝。
崔栖烬洗池不渝米黄色的碗,洗自己只给池不渝用过的不锈钢保温桶。她忍不了池不渝要晚一点洗碗,也忍不了自己的保温桶要带回去再?洗。于是池不渝从沙发边昂起头,眼巴巴地给她讲“谢谢”。
洗完碗,崔栖烬看到沙发上的池不渝——像个小孩子,要在自己额头上贴退烧贴,生病的时候眼皮都撑不开,还?一定要看海绵宝宝才可以睡得?安稳。
崔栖烬看一眼电视机,不知道海绵宝宝到底演到哪一集。也许她应该离开,但她还?是打开池不渝的冰箱,从里面看到几颗猕猴桃,洗了,切了开口,走到沙发前,递给池不渝,
“吃点水果会舒服一点。”
池不渝费力掀开眼皮,“不要。”
“为什么不要?”崔栖烬的手还?在滴水,“不要你干嘛要买?”
池不渝抱着草莓熊,抿了抿唇,看一看她,像是破罐破摔,有气无力地讲,“猕猴桃的皮最?难处理,而且还?吃得?很脏,不漂亮。”
崔栖烬了然。
“都这时候了还?要担心?吃得?不漂亮?”
她嘴里在吐槽。
却又耐心?地端回去,重新处理,把皮都削掉,切成小块,在上面叉一根根牙签。
池不渝在她身后,小声地讲,
“我大美女诶,拜托,当然任何时候都要讲漂亮啊!”
崔栖烬笑得?差点切到手。
然后把安排好牙签的整盘猕猴桃端回去,耐心?地讲,“现在可以吃了吧?”
池不渝昂了一下下巴。
刚要伸手,突然又把两只手都缩回去,缩到袖子里面。
抬起下巴,脸皱巴巴的,看她一眼,整个人往草莓熊里缩了一下,不讲话了。
“还?不行?”
崔栖烬狐疑地问?她。
池不渝眨眨眼,“等下手上有水水……”
“有水水怎么了?”
池不渝哼哼唧唧,表情被额上的退烧贴衬托得?格外可怜,
“你喂我不?”
“什么?”
崔栖烬怀疑自己听错。好像生病的池不渝,跟喝醉的池不渝一样难缠。还?是说……这原本?就是池不渝的本?性??
池不渝瘪瘪嘴,“你上次那个,那个住院,我还?不是喂你吃芒果……”
提到这点。
崔栖烬毫无应对的办法?。
她坐下来,看一眼眼巴巴的池不渝,看一眼猕猴桃,挑了一块看起来切得?最?整齐,最?漂亮的猕猴桃,喂过去。
池不渝直接“嗷呜”一口。
将牙签上的猕猴桃咬下来,嚼几口,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听话,拍拍她的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乖乖小娃儿。”
新鲜水果的汁水顺着牙签淌下来,淌到崔栖烬的指尖。她总算明?白,池不渝讲的“有水水”是什么意思?。
甜腻的气息淌到手指。她轻轻捻了捻,将牙签扔了,又重新挑一块,递给池不渝,很古怪地说,
“你才是小娃儿。”
池不渝不和她吵,懒洋洋地抱着草莓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里的海绵宝宝,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稍稍抬起下巴,来够她喂过去的猕猴桃。
一口又一口。
猕猴桃汁水淌得?越来越多,在崔栖烬指间像一张粘湿的网,张牙舞爪地铺开。
今天是个阴天,只开电视机的室内光线很暗,池不渝视力大概不算好,嗷呜一口——
牙签太少,崔栖烬不得?不将仅剩的牙签折断,有几块上插的牙签是短短的。于是池不渝咬到了这块,也差一点……
咬到了崔栖烬的手指。
汁水沁甜,手指上传来的触感是前所未有过的柔软,湿润,是池不渝沾满猕猴桃汁水的唇,是高于常人的体温。
像甜蜜的沼泽,里面充斥着某一个夜晚的回忆。
这一秒钟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崔栖烬仓皇地撤回手,将牙签猛然丢掉,又将手放在膝盖上,放在腰边,最?后又干脆猛抽几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汁水,又给池不渝递几张过去。
池不渝匆忙嚼了几口猕猴桃就吞下去,目不斜视,盯着海绵宝宝,干巴巴地说一声谢谢,光线昏暗,可耳朵尖尖却还?是红得?要滴血。
接过纸巾后,擦了擦嘴,又在电视机昏暗光影下,偷偷瞄一眼过来。
等崔栖烬察觉到,看过去。
池不渝又迅速收回视线,手掌心?捧住自己的大半张脸,不跟她讲话,也不让她看。过一会,又摸摸自己的耳朵,扯扯怀里草莓熊的耳朵,瓮声瓮气地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