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他再次看见林执,对方经历了革命的风波,已经不再是不可一世的君王了,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只是那双眼透出的情绪更疯了,阴沉沉地站在研究所门口,死死地盯着门口的冯墨。
冯墨抱着胳膊,被他看得不自在,学生们呈保护姿态把她护在中央,丛逸景瞪着林执,表情不善,感觉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了。
林在水皱了皱眉,让手下把林执控制住,赶紧冲到冯墨身边:“母亲,胳膊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冯墨抿了抿唇,低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老师!怎么可能没事!”几个学生愤愤不平:“这个疯子都什么样子了,您念着旧情,他把感情当可以利用的工具!袒护他做什么?”
林在水眉头皱得更紧了:“到底怎么回事?”
丛逸景攥紧拳头:
“他忽然闯到研究所,说要和老师说一下殿下的事情,老师本来不想和他纠缠,但他在这里痛哭流涕,说自己要死了,老师听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就安慰他一下,后来林执没话了,老师就让他离开。
谁知道林执忽然变了一副嘴脸,直接甩开老师的手,然后老师被甩到地上了。”
“只是擦伤而已,”冯墨闭上眼:“多余说这些,算了,我识人不清而已,真以为他这些年过得可怜,现在来看还是报应不够,让他走吧。”
“什么叫报应不够?”林执尖声骂道:“冯墨,我亏待过你吗?我欠过你什么?我这么多年求过你什么?我这辈子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和我的孩子,我有什么错?他借着我给他的人脉和能力爬到了这里,现在翅膀硬了,反过头来要灭了皇室——我真是养出来了白眼狼,所以凭什么报应要我来受?”
冯墨闻言顿了顿,对着身边的学生轻声道:“让我出去一下。”
学生们面面相觑:“老师……”
冯墨摇摇头:“我不会再信任他,而且旁边有人控制他,不用担心。”
学生们犹豫着,看向她,只能规规矩矩地让开。
冯墨理了理袖口,把长发挽在脑后,一步一步走向林执。随着她的动作,发尾轻摇,优雅知性得好像没有被激怒半分。
可林在水意识到,她好像生气了。
冯墨走到林执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响亮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走廊,周围陷入死寂,只能听见冯墨的喘息声。
林执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似乎不相信这是冯墨打的。
“冯墨,你——”
“我告诉你,林执!”冯墨打断他,目光冷下来:“我承认以前的我傻,我看错了人,我把你惯得对我没有什么基本的尊重,都是我一个人咎由自取,但是……”
她揪住林执的衣领:“你不能说我的孩子,他很好,他聪明又独立,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见解。以前他被你管着,什么也不说,我以为他想要这样,可后来我发现,你那些所谓的铺路和给予,都是在向他索取。
他不是皇室的垫脚石,更不是提线木偶!要是没有他的个人努力,你也配提及你那上不了台面的人脉和能力?还有你那破皇室,谁稀罕它?!他想要毁了就毁了,我在旁边拍手称快!
林执,你以为你是谁,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冯墨一口气骂完,气得浑身发抖,林在水走过去扶住她,她却拍拍林在水的手:“别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要在这个疯子身上耽误时间,因为他根本配不上。”
林在水忽然意识到,他知道冯墨和林执撞上后,在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些担忧和恐惧,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
他的母亲,从决定踏出皇室的那一天开始,就足够独立坚强,林执的几句疯言疯语,根本不能伤她。
林执刚刚还强横的表情在一瞬间崩垮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在水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早就知道皇室式微,无非是放不下皇室的特权,才会拼命维持,可我不想要这些东西,你不能因为你是我亲生父亲,就逼我去做你想要的事情。
皇权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是我让革命颠覆你的朝纲,所以,我不会再去追究你的过错,只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的母亲。你若担心自己的处境,我可以保你一生安稳。”
林执低垂着眼,良久没再说话,正当林在水决定让手下把他押走时,他终于苦笑出声:“我到底还是没有成功把你培养成我想要的冷心冷情的样子,居然还能这样……罢了,事已至此,我只是来求一个活命机会而已,今天我的目的达到了。”
林在水皱了皱眉:“你故意来闹事?”
林执抬起眼:“不然怎么见到你,等到你那句许诺?别和我说什么会杀了我,我知道你的话一说出来,就不会改了。”
林在水转过身:“闭嘴,别再说了,我大可以把你关起来,折磨你一辈子。”
“我和你做一个交易,你别关我,我告诉你谢慕远的实验室在哪。”
林在水猛地回头:“你?”
林执看着他,眼眶发红:“我以为我算计了他一辈子,没想到,还是他更胜一筹。都说了,利益是最牢固的关系,我这辈子就信了这一个人,以为他和我无非是利益关系,到底是我错了。”
“你什么意思?”
林执垂下眼:“我查到,他是先皇的私生子,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夺权搞出来的,只不过,现在他的计划破灭,手下的人也跟着你走了,所以,他和我一样疯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