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水接过匕首,咬咬牙:“等会儿挖了芯片,你去求援,我等你回来。”
边知醉摇摇头,抬头看了扫视四周,总觉得虫族不减反增:“殿下,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林在水没等开口安慰他,边知醉已经自顾自地替他回答了:“你会受伤,可能会死,我不走。”
林在水将匕首尖对准他的腰腹:“你要是尽快,我就死不了。”
“不行。”边知醉握住他的手腕,用的力道比林在水本人还要狠许多,划开血肉,疼得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我把所有虫族都杀光。”
他脸色苍白,眼里的乖巧和温柔都消退了,透着一股狠厉:“拼了命也会杀光,殿下,信我。”
林在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到了现在,他还没适应边知醉就是拳场那人的事实。
边知醉在他眼里,一直是柔美的、脆弱的、喜欢撒娇的,甚至是碰一下都会哭得很惨,可现在,没有麻醉也没有消炎,刀已经划得这么深了,别提一滴眼泪,边知醉连声都没吭。
林在水心里不是滋味:“我陪你一起杀。”
这算是同意了。
边知醉笑了笑,长刀甩出,将一只企图突破防线的虫族钉在原地。
随着动作牵拉肌肉,林在水手一顿,注意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边知醉发现刀不动了,回头看向他,笑道:“殿下,你上次都比这个熟练。”
林在水嘴唇动了动,把手递给他:“咬着。”
边知醉没懂:“啊?”
“有其他人陪着一起疼,就不疼了。”林在水低头重新握紧刀柄,表情认真:“别扭捏了,快点,虫族又要进圈了。”
边知醉看着他,眼里流转过一丝欣喜:“殿下,你真好。”
他攥住林在水的手腕,随着刀尖再次深入,他整只手开始用力握紧,颤颤巍巍地扯着林在水的手,凑到嘴边。
利刃碰到芯片的边缘,林在水一狠心,将它翘了出来,随着芯片滚落,鲜血喷涌,边知醉发出一声闷哼,就当林在水以为他要咬下去的时候,手背上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他明明疼得眼眶都红了,冷汗打湿了额发,嘴唇颤动着,一下一下地碰在一起:“一个人疼就够了,本来就是我的事,没道理把痛苦分给你。”
林在水心里一紧,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按了按指尖。
边知醉回握了一下,松开手起身,把手腕上的绷带摘下来,隔着训练服裹上。
他本来腰身就窄,黑色的训练服被绷带一勒,显得像是一把薄薄的刀。
林在水一时挪不开眼。
边知醉弯下腰,认认真真地看向林在水:“如果,我说如果,这次过去了,殿下会觉得我厉害么?”
林在水点头:“会。”
“那你还会躲我吗?”
林在水别过脸:“我没有躲你。”
边知醉笑了笑,擦了擦汗:“说起来,我们的赌约,我还是很想要一个吻。”
林在水沉默。
他表情有点落寞,没说什么,转身去拿长刀了。
林在水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也捡起了自己的光剑。
他们开始并肩作战。
*
林在水不知道他们杀了多久。
虫族的规模根本不见减少,甚至有更多的雌虫向着这里聚集,他怀疑终点附近的中型虫巢里的虫族都到了这里。
他和边知醉的状态都不能称作是好。
他已经筋疲力尽,完全靠着一口气撑着,边知醉一直在尽力帮他分担更多,但毕竟受伤了,每一次挥刀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们维持的保护圈越来越小,林在水的后背再次靠在边知醉身上时,听见了边知醉平静的声音:“殿下,我在想一件事。”
林在水架住虫族的功击,问道:“什么?”
边知醉一边在虫群中游走,一边答:“要不然,我还是把芯片放回去吧。”
林在水手腕一抖,将剑上的虫族甩开:“放回去做什么?你疯了?”
“那东西能激发我的易感期,”边知醉神色认真:“你也见到了,那段时间的我会比现在厉害得多。”
林在水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易感期,但是凡事都有代价,对于边知醉来说,进入那种状态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何况边知醉如果真的杀光了,又把刀对准所有人,谁又能来阻止他?假设被谁发现了端倪,边知醉还能脱离得了被研究的命运吗?
他不同意,他一定不同意。
他把刚才挖出来的芯片死死攥在手心里:“边知醉,别想了,代价太大了,你自己怎么醒过来的都忘了吗?”
“我怎么醒过来的?”边知醉有些困惑:“我真不记得了。”
林在水抿嘴,敛住神色:“我看见你的手了。”
边知醉笑嘻嘻地把手背过去,一副被戳穿的表情,下一秒已经凑过来,按住了林在水的肩膀:“殿下,芯片给我。”
“再等等,会有救援的。”
“不可能有的,”他自嘲地笑笑:“别这样,殿下,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已经习惯了。”
“我不习惯,我也不明白,我更不允许,”林在水仰头,语气固执:“从来没有牺牲一个人保全所有人的道理,即使你是自愿的,也不该这样对你自己。”
边知醉眼里好像有什么化开了,泪水一下子落了下来,他匆匆擦了擦眼睛:“殿下,你一直是这样……我又死不了,如果到后来把虫族杀光了,我还在发疯,你就朝着芯片这里捅,肯定能阻止我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