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川让崔传信升堂,将韩明连让到主座上。
韩明连毫不客气的坐了主座,曾明川坐在下首,黄奇胜和王华勇站在了他身后。
升堂之后,鸣冤鼓并没有响。
韩明连道:“闲坐无事,曾大人,将衙门的账目呈上来我看一看吧!”
“是。”
曾明川心道,终于来了。
想要搞垮官员,都是从查账开始的。
黄奇胜去搬了今年的账本来,放到韩明连桌子上。
韩明连诧异了一声,“只有这些?”
黄奇胜躬身道:“曾大人到达吉泽之后的账本,只有这么多。之前马大人在位时的账本,您也要看吗?”
韩明连不经意道:“都拿来看看吧!”
“是。”
很快,黄奇胜又抱来两本账册,之前的账本放在左边,这次抱来的账本放在右边。
韩明连拿起左边的账本,慢慢的翻看着。
大堂里鸦雀无声,只有他翻动纸张的声音。
“曾大人。”
“下官在。”
“账本上写,你抄没马如意家财三十八万七千六百二十五两白银,字画若干……这个若干是多少?”
“回大人,马如意和黄德才家抄出的字画明细,就在这一页账目的后面。所有字画都经过崔捕头、黄主簿和下官过目,然后封存,随后,下官将银两数目和字画明细全都上呈了皇上。皇上派人来带走了三十八万六千两银子,给下官留了一千六百二十五两银子,所有字画都拿走了。”
正看到明细里有一副奔马图的韩明连手一抖,抬头道:“所有字画都不在了?”
“是,都交给皇上派来的官兵了。”
韩明连心道,可惜了。这奔马图肯定是马如意要孝敬他的,他只是晚来了几天,吉泽就变天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道:“黄德才家抄没了多少银子?”
曾明川愤愤道:“那个黄德才不过是县里的一个师爷,贪没的钱财居然比马如意还多,金银珠宝加起来,足足有百万之巨!”
随后他又叹气,“这些钱财也都上交皇上了。下官抄没了两个贪官污吏,缴获脏银字画将近两百万两银子,最终皇上给下官留了两千多两银子。”
“怎么,你嫌皇上给你的少了?”
“不敢,不敢,下官怎么敢嫌皇上给的少?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就是一分钱不给下官也是应该的,皇上给了这么多,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多亏了皇上的恩典,下官在吉泽才能做些实事。”
曾明川眉开眼笑,冲着北方抱了抱拳头。
韩明连低头翻了个白眼,这个家伙,说话滴水不漏,很是难缠啊!不过……
“咚咚咚!”鸣冤鼓响起来,打破了大堂的寂静,将众人吓得一个激灵。
黄奇胜和王华勇对视一眼,居然真的有人来告状?
曾明川却心下了然,如果没有人来告状,韩明连跟他们坐在大堂上做什么?
曾明川没出声,韩明连抬头看向他道:“曾大人,不将人带进来吗?”
曾明川抱拳笑道:“韩大人在此,下官不敢擅自做主。”
韩明连将手里的账本放下,淡淡道:“曾大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当本官不在。”
当你不在?你要是不在,这鼓恐怕都不会响。
不过无所谓,就看看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曾明川理了理官袍,正襟危坐,朗声道:“崔捕头,何人击鼓?将人带上来。”
“是。”
“大人,民妇冤枉呀!”
黄奇胜和王华勇看到被押上来的人,居然认识,正是张敏达的外室,马氏。
马氏一上堂就跪在地上掩面哀嚎:“大人,您要给民妇做主啊!”
韩明连道:“这位妇人,你有什么冤情要诉,尽管说来。本官为你做主。”
马氏还没说话,曾明川在旁边“咦”了一声,“大人,您不是说就当您不在,由下官做主吗?您这是……”
韩明连被曾明川说的老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本官是看这妇人哭的凄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审你的。”
“是。”
曾明川轻咳一声,“马氏,你有何冤情,尽管说来。”
马氏猛地抬头,怒视着曾明川,“民妇要告的就是你,曾明川曾大人!”
马氏一上堂,曾明川就知道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淡淡道:“你要告本官?可以。民告官,按照大齐律,要先打二十板子。崔捕头,拖下去行刑!”
“是。”
崔传信带着两名衙役,瞬间将马氏拖了起来。
“大人!知府大人饶命!大人!民妇有冤啊!”
“慢着!”
韩明连沉声道,“曾大人,马氏只是一介女流,要是用刑,怕是连话都说不出话来了。你莫是心虚,所以问都不问就行刑?”
曾明川冷笑,“大人,下官遵从的是大齐律法,大齐律法规定,民告官要打板子,这个民里并不分男女。”
“你这板子打下去,这民妇怕是说不出话来了。”
“今天说不出,明天说好了。反正下官在这里,跑不了。”
韩明连怒目道:“你这板子是非大不可了?”
曾明川淡淡道:“当然不是。韩大人说不能打,下官自然要遵从韩大人的命令。只是,下官想问,这大齐律在韩大人眼里算什么?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