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照常去集市上卖凉皮。天气越热,凉皮的生意越好。
很多人说,天气热了不想动,没什么胃口,就想吃点儿凉的,滋味足的,而李一程的凉皮正好符合他们的意愿。
李一程和刘春的生意正忙着,摊位前来了两个穿皂衣的衙役,他们站在李一程的摊位前,先是确认了李一程的身份,随后恭敬抱拳:“县令大人请曾夫郎去衙门一趟。”
去衙门?
李一程第一反应是刘春的事儿不是早就结案了吗?让他去衙门做什么?
旁边的刘春手里一抖,铜板掉到了案板上,紧张的看向李一程。
铜钱掉落的声音让李一程回过神来,应该不是坏事,不然大人不会用“请”字。
既然县令大人有请,他怎么能不去?
李一山拉住李一程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心,王秀也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想说话却碍于衙役在。
此时周围的摊贩和来买凉皮的人纷纷看过来,还有人大声道:“李老板是正经做生意的人!为何要去衙门?”
衙役似乎是回答周围人的质疑,更多的是给李一程释惑,“大人请曾夫郎去是有好事,曾夫郎无需担忧,跟我们来就是。”
周围人群瞬间“嗡嗡嗡”议论起来,曾夫郎不就是个做生意的?县令大人居然请他去?是什么好事儿?
李一程安抚了李一山和王秀几句,嘱咐刘春继续做生意,掸了掸衣襟,跟着衙役去了。
离衙门还有段距离,李一程就看到衙门口站立一人,青色长衫,同色书生巾,负手而立,面对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不是曾明川是谁?
李一程几步走到曾明川面前,眼中的欢喜掩藏不住。
“明川,你也来了?”
曾明川看到李一程从平静到激动的过程,心里美滋滋的。
他抬手拂过李一程脸侧的碎发,笑道:“干嘛这么急?都出汗了。”
“一会儿你还回书院去吗?”
“不回去了。”
“太好了!”李一程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家。”
有人在旁边轻咳一声,李一程才看到离曾明川几步距离的地方站着赵永平。
他根本没注意到他!
李一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赵叔,您也来了。”
赵永平笑眯眯的说:“是啊!我占了你们夫夫的光了。”
“啊?”
李一程要多问几句,李捕头快步从衙门出来,冲着几人抱拳道:“几位,快里面请!”
几个人跟着李捕头走进衙门,拐了几个弯,进了后堂。
后堂厅里,一名紫衣男子坐在上首,朱阳在下首相陪。
李捕头进门通报后,曾明川三人才进入跟朱阳见礼。
朱阳站起身笑道:“王大人,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老者是望山村村长,这两位就是曾明川和李一程夫夫。”
他先介绍的是赵永平,却走到曾明川身边,“明川是去年院试的案首,堆肥与施肥之法正是他教给百姓的。”
王大人站起来,往前两步,上下打量着曾明川,笑着说:“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还有如此智慧,朱大人治下有方啊!”
他……
李一程看着眼前的王大人身材瘦削,面白无须,声音有着不同寻常的尖细,身上穿着县城中难以一见的华贵服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王大人的目光落在李一程身上,摸着光滑的下巴点头道:“没想到县城中有如此出色人物,曾秀才跟夫郎确实是郎才郎貌,般配的很啊!”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朱阳,赵永平、曾明川接旨!”
赵永平慌忙跪下,朱阳和曾明川整了整衣衫也跟着跪下,李一程看几人都跪了,跪到了曾明川身边。
他脸上平静,心里却十分惊讶,居然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阳县县令朱阳治下有方,赵永平、曾明川主动为君解忧,奉献堆肥之法,朕心甚慰。特赏朱阳官袍官帽一套,黄金一百两;望山村村长赵永平,年老德高,提携后辈,赏赐白银五十两;秀才曾明川,读书明礼,心系朝廷,奖励白银一百两两,并赐积善之家牌匾。钦此。”
几人齐齐磕头行礼,口中称“谢主隆恩”,这才起身。
王大人将圣旨交到朱阳手中,道:“朱大人,赏赐已经进了县衙,皇上的意思是,财不露白,金银可以私下给赵村长和曾秀才,牌匾却要大张旗鼓的送,以彰我皇赏罚分明之意。”
皇帝考虑的很周到,李一程对高高在上的皇帝有了几分好感。
朱阳颔首,“臣遵旨。”
从县衙里走出来,李一程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做梦一样。
虽然他来的时候有过猜测,但真正经历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淡定。
皇帝远隔千里,居然知道了嘉阳县望山村,知道了有个曾明川。
朱阳没有贪功,更说明朱阳背后有人,没有人截获他的功劳。
如果明川今年过了秋闱,明年上京侥幸过了会试,皇帝还会不会记得他?
“一程?”
曾明川唤回李一程飘远的思绪,“想什么呢?”
李一程摸摸鼻子,讪讪道:“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赵叔说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不跟咱们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