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小秋的手往他身后看,看到穿着亮皮衣的余敏红,她正笑着和沈一亭聊天,我同小秋说“余姐回来了,过去吧”,小秋撇了撇嘴,缓慢地挪动脚,带了些不情愿的意思。
“其实我因为这件事烦了很长一段时间,”小秋在我身侧压低声音,偷偷说,“红姐要走了,走的时间真的很不巧,也很突然,我们现在找不到合适的贝斯手,就算找到了,也可能因为配合练习时间不够,导致公演的效果欠缺。虽然我知道红姐是家里的事情,逼不得已要走了,但心里就是有点......你懂吧。”
“那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那种情况下,沈一亭也留不了余姐,那天余姐和沈一亭提要走的时候,我还在场呢。听起来,余姐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这次分别,她肯定也很舍不得吧,”我跟随小秋叹了口气,两人重重的呼吸几乎要撞在一起,“算啦算啦,队长会有方法解决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小秋皱眉,“就是......”
“但是,乐队应该马上有新贝斯手了吧。”我说。
小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前阵子听沈哥说了,但沈哥也在做多手准备,毕竟把宝全压一个毛头小子身上,风险也太大了吧,离公演的时间也不远了,我们还是想尽量找一个经验丰富的。”
第84章 被贴着的滋味尤为不错
“这是沈一亭说的吗?是他的意思?”我眨了眨眼,“经验丰富的?”
“啊哈,这倒不是,”小秋摆摆手,“这是我和石唐的想法,当然,最后选什么人,还得沈哥最终敲板,毕竟他有时候看东西看得比我们透,我和石唐就是那种音乐俗人啊。”
不知道沈一亭有没有和小秋、石唐说,那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是我的重组弟弟,但说了感觉有点变成了关系户。我相信沈一亭不会因为我和袁学席那层若有若无的关系,就决定让袁学席过来试一试。
不过暂且还是不和小秋提了。
上次听袁学席弹了好几首,我觉得他既然弹了好几年的贝斯,应该也有舞台经验,只有年龄算毛头小子,其他方面不一定差。
“毛头小子明天就来找你们面试了,”我先沈一亭一步提前告知小秋,“我也听过他弹了,感觉是很不错。不过肯定你们更专业,我就不多做评价啦。”
哪知小秋正色起来,摸了摸下巴,“是吗?你都说不错了......再加上沈哥,那应该还真不错?我有点期待了啊。”
我笑了笑,眼见要走到余敏红跟前,适时停止这个话题,对余敏红打招呼:“余姐,好久不见!”
“哎呀小曲,”余敏红看到我,十分惊喜,快步走过来轻轻揽抱我一下,“好久不见,最近和一亭过得不错吧?如果他欺负你,你一定要联系我啊,我百分百替你出气。”
“哈哈,好啊,”我拍了拍余敏红的肩膀,和她分开来,“不过这种情况我应该会先把他教训一顿。”
余敏红憋笑,揶揄地看向沈一亭,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你完蛋喽”。但沈一亭没说话,只是非常自然地伸过手,按在我的头顶揉了两下。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沈一亭问。
余敏红说:“幸亏过去得还算及时,医生修改了原先的治疗方案,说现在这个效果会好很多,希望她能少遭点罪,快点好起来。”
“那就好,”沈一亭顿了几秒,又添上一句,“工作也顺利吗?”
“是的。”
想象不出余敏红现在会在做一份怎样的工作,我便插嘴问:“余姐最近在干什么工作啊?”
余敏红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酒吧调酒的工作,我在那边的朋友给我介绍的,老板人也很好。”
“哇哦。”
我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余姐利落的短发夹在耳后,手指翻飞,将酒液倒入摇酒壶中,液体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曲线,均匀摇晃数分钟后倒出,漂亮的颜色在玻璃酒杯中晃动,余姐将其轻轻一推,微笑着抬眼对视。
“感觉余姐很适合这份工作。”想象完毕,我最后这样评价道。
“都是糊口的工作而已,”余敏红笑了笑,她低头看了眼时间,估计是快要走了,便说起告别的话,“谢谢你们今天都来送我,以后有机会再见!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和我弟先去排队检票了。”
余敏红向前走了几步,拍拍坐在对面座椅上的一个男生,那男生略带不耐烦地抬起头,用眼神询问余敏红干嘛。
余敏红的声音混在嘈杂的大厅中,显得不太清晰。她好像在说“跟哥哥们说声再见,我们就走了”,于是男生放下横着屏幕的手机,站起身朝我们点头,十分官方地说“再见”。
沈一亭、小秋、石唐三人陆续说了同样的话,我也顺口接了一嘴。
四个再见,唯独小秋说得最敷衍。
小秋的心情总是摆在脸上,瞧他那样子,完全就像只是给余敏红面子,才和那小子说一句再见,估计余敏红弟弟在他心里的印象分很烂。
余敏红揪了她弟弟一把,转过头来时脸上不悦的神色马上消失了,她重新笑起来:“那我们先走啦,很晚了,你们快点回家吧。”
余敏红拽着她人高马大的弟弟走了,穿进人群,很快消失不见,变成世间的沧海一粟,若没有刻意再见,也许就真再也不见。
我站得离沈一亭很近,因此听到他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不过这种略显忧伤的情绪在沈一亭的身上存在不到三秒,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