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谈个大帅哥还是养眼的,赚翻了。
我正窃喜,沈一亭抚住我的脖子往下一按,这次的吻真真切切地印在嘴唇上,仿佛有电流接通,酥酥麻麻,热到骨子里。
吻是转瞬即逝的,没有深入,他反而搂过我的腰,头埋在我胸前,我低头就看见他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摸一摸,他就会抬起饱含笑意的桃花眼,把嘴角扬得很高。
沈一亭看上去心情很好,并且告诉我:【我很开心】。
不知道原因,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看到你就很开心】。
那天我在沈一亭腿上坐了一小时,在沈一亭床上睡了三小时,床上都是沈一亭的味道,睡得异常舒服。
临走时,沈一亭告诉我明天去查跨年晚会那天晚上的监控,叫我跟着一起。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275]
好奇心害死猫。
唐师姐领着我和沈一亭去往监控室调监控时,我所看到的景象确实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监控里的画面比较模糊,但仍能看清,辨认一个人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陆严和抱着他需要更换的衣服路过后台的电子琴时,停留了一秒,并且画面中他的头微不可查地扭动了一点角度,似乎在微微往下看。
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从视频上其实很难看出陆严和自己发现了没有,总之,待他完全走过时,电子琴旁边放着的一对助听器已经不见了。
也就是掉进了水桶中。
其实那天到处都很喧闹,也不排除陆严和不知道自己把助听器带下去的可能,可他如果是知道的呢?
如果那一瞬间他能够马上把助听器捡起来,或许几分钟后的表演还能用,就算确确实实坏了,也不至于在桶里泡个几分钟,导致助听器无法修理,完全烂透了。
离开监控室时,我的心情非常不好。
我宁愿这件事就是一个不认识的同学的无意之举,也不想把它和自己的舍友关联在一起。
我承认因为沈一亭,我对陆严和有了偏词,但偏词仅仅局限于他的情感方面,未上升至人品、技能等其他地方。
我不懂他无动于衷的意义。
发现助听器掉进水里的瞬间,陆严和会在想什么呢。是在慌乱和逃避,还是在思考这样是否可以让我失败、丢脸。
我才是一点也不了解陆严和,不了解他的高傲,他的脾性还有他的做事动机,不明白沈一亭在他心里到底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就像我永远不明白爱情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我得去问问陆严和,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一位知情者。
陆严和从昨晚回来起就兴致不高,洗漱后很早就上床睡了,我只当他是累了,没想过这后面或许存在其他原因。
沈一亭说要和我一起去找陆严和,但我觉得这件事与他无关,他一去,指不定陆严和的说辞又会产生什么变化。
沈一亭看了我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很生气。
【还好,】我比划着手语,没去看沈一亭的脸,【一点点而已。】
[276]
我从不说谎。
踏着别人走过的雪中路径,我发短信问陆严和现在在哪。
结果毫无疑问,他又泡在琴房里了。
我说我有事找你。
陆严和就说,那你来吧。并且告诉我房间号。
去到音乐楼的时候,往常那些交杂缭绕的各种乐器声都不见了,留在我耳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空白。
我敲了敲他的琴房门,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进来”,直接拧开门把。
推开门时,陆严和还坐在琴凳上,上背微微躬起,是一个比较好发力的弹琴姿势,手指连贯地落下又抬起,神情是一贯的专注认真、一丝不苟。
陆严和依旧很陆严和,余光都没给我,手也没停下,完全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乱节奏。
我在他侧后方站着,从琴谱认出来他弹的是德彪西的月光,不由怀疑他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觉才想弹这首曲子。
我想起来,我最爱弹《月光》的日子是戴上人生中第一个助听器的那段时间,因为作为亲人和老师的妈妈突然从生活中消失,人生开始变得迷惘、彷徨,有时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思考到深夜,过了那个点就再也睡不着了。
所以会跑到琴房找点事干,通常弹的就是这首《月光》。
但即便向下卡住消音踏板,也还是会传出微弱的钢琴声,好在我家是独栋,只有我爸会被我吵醒,所以不用担心被邻居辱骂,只用应付我爸。
——我爸会拖拉着拖鞋走出来骂我:“曲眠!大半夜弹琴你要死啊!!”
我通常会眨眨眼回答:“睡不着,想弹就弹喽。”
弹琴不就是,因为想弹,所以才去弹吗。
[277]
不知何时,《月光》在陆严和手中结束了,他转过头,用沉默示意我谈谈前来的目的。
我特意找陆严和单独聊聊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他如果不知情,肯定会十分疑惑。
而当我把手机里准备好的几秒钟的监控录像展示给陆严和看时,他只是垂下眼眸看着,其余任何神情都没有展露,我就明白了,他是知道的。
所以晚会那天回到寝室,他才会第一时间看向我的耳朵。
录像播放完毕,陆严和掏出手机,点了三两下,就举起来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