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亭一点就通,紧接着有点缓慢地、羞涩地给我打了一串手语。
他指向自己:我
拇指和食指微曲,指尖抵在颌下,头微微点动一下:喜欢
他指向我:你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沈一亭顿了顿,又举起一只拳头,依次伸出小指、食指和拇指、小指和拇指。
“我爱你。”
我几乎在一瞬间就看懂了他的手势,脸腾地一下热透了。
搞什么!明明接收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却比对方还要不好意思了。
为了遮掩自己的紧张和激动,还要故作镇定打着手语问他:“你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长的话沈一亭估计还打不熟练,只能看懂一点,他拿出手机告诉我:【我会的不多,这个试过最多遍,最熟练。我以后还会学得更多,在你听不见的时候也能和你讲话,比手机打字要方便吧】
我撇撇嘴,【这可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打清楚的】
他一耸肩,【慢慢学嘛】
我就又问:【所以上次你说你在上课,就是在学手语?】
他笑了笑,那表情似乎在反问“不然呢”。
我立马摆出个死鱼眼,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面前的人忽然扭开脑袋,往左看去。
我正觉奇怪,视线一跟随,哪知看到一个撑着伞远远走来的墨镜男,吓我一大跳,马上从沈一亭腿上跳下来。
第66章 纯洁的换衣服
[265]
我凭借身形和衣服很快认出来人,心里像被投进一块石头。
冯瑞桉?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么僻静的角落,不应该有人才对吧。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和沈一亭的亲热被打断,我自然面色不悦,更何况我对冯瑞桉这人就没什么好印象。
我拉了拉沈一亭的袖子,想叫他走,哪知他下一秒就紧紧搂住我的肩膀,他眼里压着阴冷的光,直直看向冯瑞桉。
冯瑞桉走近了,才取下他那骚包墨镜,露出那双上挑的、带着危险的眸子。他饶有趣味地瞟了我一眼,再熟络地朝沈一亭开口。
“......”
他们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这俩人认识?
我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明明升华了,却似乎又回到了像过去搞不清沈一亭和陆严和关系的那段艰难岁月。
天知道我多想我现在是个戴着助听器、能听见声音的大学生啊!
不是,沈一亭和冯瑞桉为什么语速这么快,叽里呱啦的,我连一句句看嘴型都看来不及。
不过他们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我也就从冯瑞桉嘴里看出来几个没头没尾的词:恋爱、这样、高中、品味、死了、想、一点......
然后沈一亭的是:无聊、不用提、傻逼、好得很、没必要……
全程下来,沈一亭尤其不耐烦,冯瑞桉倒是耐心十足,一副无论沈一亭说些什么难听的话,都不会改变他原有的态度。
我的眼睛在二人的嘴巴之间来回流转,却捕捉不到关键信息。很快,冯瑞桉耸了耸肩,向前一步,朝沈一亭伸出手,嘴里依旧在说些什么。
沈一亭的头微微低垂,很可能落在冯瑞桉的手上,冯瑞桉的手指骨骼分明,修长,食指右侧和小拇指上的茧很明显。
冯瑞桉看起来想和沈一亭握手,但沈一亭的手垂在身边分毫未动,他很快收回视线,嘴唇张开又上下磕碰,带出几个我没看清的字。
[267]
我和沈一亭走了,冯瑞桉没再跟上来。
走过拐角时余光一瞥,见冯瑞桉依旧站在原地,他掏出手机,好像和人打起了电话。
雪下得越来越大,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却散去很多。
也许是路上打字不方便,沈一亭沉默着,并没有向我解释他和冯瑞桉之间的关系,不过我觉得来来回回也不会是什么出格的关系。
沈一亭牵着我回到礼堂,被暖气一包裹,我这才发觉身上早已在外面冻僵。倘若冯瑞桉没有在冰天雪地中出现,我和沈一亭指不定还会亲多久......再待一阵子,估计真是要在外面冻坏了。
晚会节目已经不知道表演到第几个,我进去的时候是声乐合唱,整齐嘹亮的歌声缭绕在礼堂广阔的空间内。
我和沈一亭穿过人群回到后台,看到唐师姐坐在椅子上,身边守着两袋衣服。
她一见到我和沈一亭,便立马站起来,接着将失而复得的助听器放到我手里。
我按了按,发现助听器的呼吸灯已经不会亮了,好像成了瘫在我手中的两具尸体。
唐师姐告诉我,助听器是在电钢旁边的水桶里找到的,那个水桶本来是下午后台做卫生的时候用的,后来没人收拾,就暂且挨着琴放在角落,里面的水没来得及倒干。
她说,不知道是有人不小心碰进去的,还是它自己掉进去的。
我捏着助听器,感觉脏,也感觉无语。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水里了?
这下好了,要是刚掉进去就立马捞出来,说不定晒晒还能用,但因为泡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估计是彻底报废了,能不能修好都是未知数。
我预想到自己又将经历一段听不见声音的时间,就有点烦躁。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觉得不方便。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只同唐师姐说了谢谢。
唐师姐把衣服递给我,我把坏了的助听器往沈一亭手里随便一塞,进更衣室重新换上了成套的秋衣、毛衣、外套,感觉更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