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是麻烦。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很小声地嘟嚷,把手从他手里抽出,下一秒就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沈一亭蹲坐着,就像一条小狗狗一样,头发在阳光笼罩下变得毛茸茸的,这是平常根本难以见到的场景,无疑可以激发起任何爱宠人士的激动之心。
想到这里,我偷摸摸又揉了一把。
为了让自己的动作不显得刻意,我还友好地加了句不走心的安慰,“不要不开心”,边说边嘎嘎动手。
第52章 没让你哄
[213]
我感觉自己在沉默地犯罪。
沈一亭被我摸得完全不吱声了,这种居高临下的角度,让我轻而易举瞧见他半掩在头发后面的耳朵尖,红通通的,像苹果皮一样。
好好玩。
好可爱。
谁能想到在橙红台上疯狂撩妹的主唱,被人摸了头就会红耳朵啊?
我心里疯狂憋笑,手上的动作越发没轻没重。
我还纳闷呢,沈一亭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能容忍别人在他头顶放肆。结果几秒后,这厮终于在沉默中爆发。
沈一亭咻地站起身,像怕人见着什么似的扭开头,边整理自己的头发边小声咕哝:“我没让你哄我。”
这人站起来,就一下比我高了,我只能仰头看他。小狗狗的可爱荡然无存,好失望。
我收回手,正想说些什么,好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却在下一秒眼尖地瞧见他脸上挂着两团红晕。
瞧瞧我见着什么了?
害羞?
我:“你......”
沈一亭:“没有。”
“?”我还没问,这人怎么自己就说了?
沈一亭略显局促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拍了拍裤子,将没抽完的烟丢进垃圾桶,转身喊我:“跟上啊,去吃饭。”
我三两步追上他,回到原先未完成的话题,“我不能哄你吗?”
沈一亭面容僵硬,“我没不开心,用不着哄我。”
“......”刚刚说有点不开心的人原来不叫沈一亭吗?哈!
半晌,沈一亭又添了句:“就算真的不开心,也不用这样哄我。”
我顺口就问:“那你要怎样?”
沈一亭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你就知道了。”
[214]
以后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沈一亭这人是真不容易生气。
所以这种假设想达成,估摸着遥遥无期。
遥想我认识他以来,虽然不算久吧,但也有个将近半年了,暂且算是六个月,一百八十天有余,我俩能凑在一块儿的天数肯定大于一百天。
然而在这一百多天里,沈一亭没有无理取闹,没有生气,没有发火,没有过于喧哗,他完美地展现了作为一个大我三四岁的人应有的包容、照顾,以及独属于沈一亭的帅气、漂亮、魅力。
好吧,我承认我的用词有点老土且重复,但这确实是对沈一亭比较全方位的概括了。
或许别人认为的沈一亭不是这样,但我永远会这样认为。
沈一亭就是一串十分抓耳的旋律,由他身上的各种音符组成,被时间所弹奏,被空气所接受,他的呼吸、口腔、舌头、声带、肺部等器官造就他的嗓音,他的大脑、听觉、天赋创造他的乐曲。
他永远处在平和之中,带着偶尔汹涌的傲慢、自由、洒脱,起伏的呼吸像闪动的心电图。
上一秒的他在天台吹风,做不存在的跳跃运动,挂起乱七八糟的笑容;下一秒他便能戴上骚包的装饰性黑框眼镜,坐在录音室翘腿皱眉调音频,又或是站在聚光灯下,在喧闹的人群中,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一切玫瑰与欢呼。
他的生活在白天与夜晚跳跃,在树林,在海边,在橙红,在食堂……
就像此时,埋头呲溜着面条的沈一亭。
他抬头,桃花眼镶嵌在他脸上,一笑,眼里的光就开始跳跃,一起一伏。
像一首永远不会停止的歌。
[215]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太片面,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能在你面前展现出他所有想展现的美好,并且掩藏所有卑劣的想法和行为。
邓千和我说,时间决定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距离,认识的时间越长,就越相熟,相熟之后往往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越来越默契,二是越来越冷漠。
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邓千认识的狐朋狗友要比我多得多,私生活也比我精彩得多,我时常想将自己伪装成恣意潇洒的样子。后来才发现,潇洒也没什么用啊,那些虚无的慰籍只是让人上瘾的毒药,该空着的地方依然是空着的。
那还不如将这些时间用来脚踏实地做一些事。
认真听一首歌,依着喜好学一首新的钢琴曲,或者在练习中升华自己的技巧。
只不过我又经常由于缺乏耐心而半途而废。
太难了。
邓千又说,维持良好的朋友关系需要付出很多。
但我觉得,也许维持不良好的朋友关系需要付出更多东西。
你说像我爸那样,做商人的,免不了和一群乱七八糟的老总打交道。
那那些人是他想交的朋友吗?
不见得。
那是他需要维持的关系吗?
肯定是。
一想到我爸,我就觉得累,要与其他人虚与委蛇,回家了还没有老婆温暖的怀抱,也没有儿子的细声安慰(不过他应该不需要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