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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尽管自己才是那个在俄待了数年的人,但她却更能诠释冰雪的奇迹。
    “你是什么时候习惯喝这么烈的酒的?”姜既月看着陆绥从衣服里拿出的小银壶, 好奇地询问他, 她从来没见过陆绥喝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酒量是什么时候练就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以一种极为云淡风轻的姿态说着那段过去:“伏特加吗,每次我感冒了喝几口,慢慢就习惯了。”
    怎样颠沛流离、一个人如何背井离乡饱受冷眼,似乎一口伏特加下肚也就没有了酸苦。
    姜既月光是听到这句话,就能想象到他当初的情景。
    住在仅能放下一张床的单人间,需要靠烈酒暖着身子,举起手机感受微弱的信号,等待着和晨光同时到来的她的信息。
    原来当初不只是她,陆绥同样痛苦。
    眼神闪动,鼻头突然一酸,她的眼眶红通通的。
    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短时间不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直面内心。
    眼眶盛不住了,泪水打转着落了下来。
    陆绥一瞬间慌乱了,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的经历会让姜既月如此难受,如果时光可以回溯到两分钟前,他绝对不会说实话。
    他双手无措地想要擦去那颗眼泪,结果却越擦越多,他对姜既月的眼泪真的毫无招架之力。
    “别哭了,行吗,我心疼。”
    他拇指指腹带着茧,一下就把她的脸揉红了。
    “你能别擦吗,我痛。”
    姜既月噗嗤笑出了声,这个人总是喜欢说些笨拙的情话,但却总让人心动。
    他听到这句话,抱歉地迅速抽回手。
    而她却顺着惯性和牵引,倒进他的怀里。
    起初他是凭借肌肉记忆和飞快的反应能力,将她牢牢地扶住,旋即,张开双手,迎接着她的到来。
    姜既月稳稳地落到他的怀里,高度刚好是到他心脏的距离。
    她的双手肆无忌惮地触碰他宽厚的胸肌,耳朵边上放的是奏鸣曲。
    “你心跳地好快。”
    语调里有着放纵的缱绻。
    周身的温度攀升得很高,从锁骨到脖子再到耳根都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染上了微妙的红。
    陆绥嘴上说着:“好了,别闹了。”
    身体却是很诚实。
    双手将她箍紧,怕她乱动。
    姜既月感受到他身体逐渐僵硬紧绷,便识趣地起身。
    “不是说让我当你的模特。”
    她想要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陆绥身上突然失去重量,怅然若失,咳了两声:“让我准备一下。”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她的眼神轻佻,逗弄着红晕未消的他。
    一般来说油画的模特都要求裸/体。
    她对此没有什么看法,女性的身体从来都是美丽的动人的,她们的线条甚至超越了世间所有的曲线,但前提是这些必须自愿的,不是被迫的。而她向来都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不用,不用准备。”连忙拒绝,声音都有些忐忑,陆绥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现在的画风偏写实,而且他认为只要是画下的画,就都有被人看到的风险,哪怕是她都同意,自己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更何况之前已经流过一次鼻血了。
    “老古板。”
    她冲陆绥吐舌,不过内心还是欣赏他的绅士风度。
    陆绥将那个石膏台用天鹅绒的黑布铺上,拿出来一盏特殊的灯光,架好画板,戴上了金丝框眼镜。
    向她点点头,示意全部准备好了。
    姜既月脱掉鞋子,踩在了黑布上,她把上面的椅子踢倒,登基般走上了那个台子,随后以一种极为懒散的姿态,躺在了那儿,纤细的肘部支撑着,双手托腮,无辜地望向他。
    原本是打算让她中规中矩地坐着,画个全身像的陆绥,失去了对他画面的掌控权。眼中的模特丝毫不任由他的摆布,直直地躺在那儿,还极为嚣张地露出计谋得逞的表情。
    他把原本架好的竖构图横了过来,笑着接受了面前的现实。
    最后他打开那盏灯。
    原本有形状的橙黄暖光,照射在她被黑布衬的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神圣。
    圆环照射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近似图腾。
    躺在高台之上,细腰下塌,起伏的弧线,突出的蝴蝶骨,像是不谙世事的森林之子躺在雾气弥漫原野上。
    此刻他只想用眼细细描摹,甚至觉得现在起笔都是草率的不尊重的。
    看到了她的眉毛微微的皱起。
    陆绥递给她两个柔软的羽绒枕芯。
    她惊讶于他的贴心,这个姿势久了,手肘会因为承受不了上半身的重量变得通红。
    等她保持好姿势陆绥就开始给画布刷油,起稿。
    120乘137的画布相较于他之前画得不算大,但却是最艰难的。
    先前画得姜既月不过是限定时间内的素描,而且仅仅是头像,这次要不仅是全身,更要加上色彩。
    油画就是让那黑白素描生出血肉,加上完全出于画师本人的颇具主观的色彩。
    就这样单纯的望着,迟迟难以下笔,曾经那个大刀阔斧几笔就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天才少年,如今却被困在最初的一步。
    他的眼中原本应该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应该充满对未知画面的热情。
    而如今,姜既月在他的眼中只能看到深深的遗憾与愧疚,就像是柴火熄灭后的余烬,只剩蔓延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