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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亓越阳想了想,“前几天来这,都是陶临在帮着看孩子。”
    “老张母亲喜欢串门,经常是蹲在门口跟人唠嗑。”
    赵天华懂了,“所以可能事发的时候,她也没注意到。”
    绝对不能承担这件事情的责任。
    这比安顿好家庭、处理后续事宜更加重要。
    老人的眼睛渐渐变得狠,下一刻,她越发疯癫地往身边人上捶打:“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亓越阳猛地发现,少了个人,
    孩子的母亲呢?
    他环顾四周,发现苏小姐,正一个人坐在床上。
    门是开着的。
    屋里没有点灯,从他们的方向看过去,敞开的木门后,女人独自坐在床的中央。
    屋外隐隐透进去的灯,让她苍白的、细瘦的身躯,看上去像一个单薄的虚影。
    苏小姐在笑。
    她眼神空洞,但嘴角慢慢扬起,上下两张脸像被撕成了两个部分。
    没有痛哭、没有哀嚎、没有发疯的恨意,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空洞地微笑。
    王桂华和村长对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很快做了某种决定。
    村长劝了几句,老张都没有放下刀。
    但王桂华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停了下来。
    王桂华缓缓地说:“小孩没了,我们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这件事……”王桂华喝了口茶,“等会带几个人去严老二家里,把狗杀了,也就结束了。”
    “凭……”
    “嗯?”
    王桂华幽深的目光,落在握着刀的男人身上。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想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
    “还是你敢坏了村里的规矩?”
    男人沉默。
    最后,他艰涩地说:“谁跟我去杀狗?”
    村长吐出一口气,摆摆手,几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老张领着他们,去严老二家。
    “嗷呜——”
    “嗷——”
    闷棍砸了几百下,直到那条狗成了一滩不能动的肉泥,几人才停下。
    几个人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沾着血。
    老张身上的最多。
    王桂华点点头:“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办了。都回去吧。”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老人给王桂华和村长端来了茶。
    这时又有风吹过,榕树上的叶子飘飘荡荡,落在王桂华头发上。
    “这树,没栽几年吧。看瘦的。”她随口说。
    村长也抬头。
    老人说不记得了。
    王桂华放下茶:“走了。”
    她瞥了亓越阳一眼。
    亓越阳:“……”行。
    于是亓越阳还得在老太太迈出步子后掩上门,意思是太后摆驾回宫。
    乡间路上,也没个灯,黑乎乎的,老太太要林一岚搀扶,亓越阳打头阵。
    走到桥上,水声潺潺,老疯子坐在石头上唱歌,点着火。
    亓越阳看见他在用一口老破锅煮东西吃,心中竟然宽慰了一下。
    就算是煮蛇也行,起码吃熟食了。
    老太太停在桥上。
    远远的,她对老疯子说:“阿深,今天有没有看见什么?”
    老疯子笑嘻嘻地唱歌。
    老太太也笑,笑了会,慢慢冷下来:“老张家,兴不了多久咯。”
    亓越阳看过去。
    月光下,王桂华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冷,鼻塞将她的鼻子支撑成一个有些恐怖的猪鼻。
    “敢在院子里打两颗棺材钉,”她冷笑,“也是嫌命长。”
    亓越阳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老太太说的是,老张家院子里种的两棵榕树。
    他不太懂民俗风水,现在看来,村子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懂这个。
    老太太问林一岚:“是你爸让他们种的?”
    林一岚摇头,不记得有这件事。
    老太太的脸越发冷了,“这样啊……”
    佛音又响起,被吵醒的大儿媳知道,是老太太回来了。
    陶临不在。
    她翻了个身,看见桌上又有书被拿走。
    丈夫喜欢夜里起来读诗,她一直都知道。
    但是今晚的陶临不只是读诗,他还喝了酒。
    竹影下,他举杯,一次又一次。
    亓越阳想了想,还是开了门,到他身边坐下。
    他低声对陶临说起了院子里的种种情景。
    也说到了苏小姐空洞的眼神。
    陶临苦笑:“她……她真的很好。”
    “她不该经受这些,”他低低地说,“她受不住。”
    陶临有点醉了,转头看向亓越阳:“让你看笑话了。”
    “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他苦笑,“你应该能懂我的心情。”
    可别。
    亓越阳在心里说,一点都不懂。
    陶临仰头,指着天上的月。
    “我读书,”他轻声说,“看到许多美好的意境,都是借着对月亮的描写。”
    他开始低声喃喃,院子里一时只能听到他吐出的诗句。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当时明月在……”
    陶临摘下眼镜,轻声说:“苏小姐就是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