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对准了那些画作,细腻的笔法不仅仅是在强调人体组织间的秘密,也生动得几乎变态地,勾勒了每一张脸痛苦惊惧的表情。
林一岚悚然道:“牧时,你说在你之前没有顺利入职的管家们,都去哪了?”
牧时把书放回去:“一岚,谢谢你,我原来不想思考那么多的。”
“嗒……嗒……”
听到脚步声,林一岚赶紧提醒他:“牧时,快走。有人来了。”
牧时信任林一岚,就像信任亓越阳一样,他不假思索地远离了书柜,站在桌边假装在整理东西。
但是他还是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林一岚说:“刚才bgm小了,出现脚步声,然后还切了镜头,给了那双腿一个特写。”
门被拉开了。
迟迟没有听到别的声音,牧时小声问:“谁啊?伯爵吗?”
林一岚看着大荧幕,欲言又止。
亓越阳说:“不是伯爵,是一双腿。”
牧时说:“哦哦,镜头还没有上移是吧,是不是得我转过去才会跟我的视角……”说着,他就要转身。
“别别别别别!”
牧时僵硬地站在原地,余光瞟到一片空荡荡。
林一岚皱起小脸:“牧时,那就是一双腿……各种意义上。”
“……啊?”
啊???
牧时大惊失色,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亓越阳观察着:“它好像没有听力?”
“你试试发出声音,我看它会不会朝你移动。”
牧时照做。那双腿依然待在门口,一动不动。
牧时转身,沉默。
如果用手挡在上方,它们实在像是属于一位绅士,穿着西裤和皮靴,笔直优雅。
但是把手放下,能看到那双腿上方平整得恐怖的切面,骨头和皮肉的颜色非常有层次感。
一人一腿就这么“面面相觑”。
牧时说:“我有一个问题,腿怎么开门?”
亓越阳说:“你可以让它给你再演示一遍。”
牧时嫌弃地看着那双血淋淋的腿,说:“亓越阳,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小癖好。”
亓越阳很平静地说:“我不是在开玩笑。你注意到,它们和你刚才看到的画很像吗?”
“咦?”
“那几张画里,”亓越阳说,“你抖动了其中一张很多次。”
牧时噎住:“你是说,我把它召唤过来了?”
牧时盯着那双腿,又往书架的方向移动。
他再次抽出那本书,果然找到了一张纸,上面画着的正是被平切的双腿,肌肉的纹理与走向给人的感觉是清晰又恶心。
“诶,不对啊。”牧时又抖抖那张纸,“这里不是还有一个脑袋吗?腿在这,脑袋呢?”
“吱呀——”
门被拉得更开,腿往前磕磕绊绊又走了几步。
牧时看见门把手上吊着的,死不瞑目的死人头:“……好吧,原来是这样开的门。”
牧时思索着,索性把所有画纸都收在怀中,又转而在书桌上翻找线索。
可能是他的动作也给了画作“抖动”的效果,残腿和死人脑袋也离他越来越近。
因为不太有攻击性的样子,所以牧时虽然觉得膈应,但一时也没搭理。
林一岚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牧时严肃:“你说。”
林一岚说:“可能是我看错了,但这个脑袋是不是有点眼熟?”
牧时定睛一看,那直勾勾盯着他的混沌眼球,也从眼眶里慢慢落在了地上。
牧时崩溃:“这不是曾哥吗!”
曾哥就是疗养院里和他们合作的男人,牧时记得他甚至是第一个从失忆状态里平复的玩家。
死人不能回答。
即使经历了再多的游戏,牧时的本质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永远没有办法对曾经同伴的尸首无动于衷。
书桌上只有几份笔记,记录着伯爵作为一名“医生”的心得。
牧时匆匆扫过,带着书房里可疑的几样东西走了。
林一岚提醒他:“它们好像会一直跟着你。”
“……”
先不说怎么在伯爵和其他npc面前解释这个事情,单是一具尸体对自己形影不离,就足以让牧时难受得坐立不安了。
牧时决定:“我跑快点,把它甩在后面!”
亓越阳说:“小心那些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跑步带来的剧烈抖动,好像某种威力巨大的催化剂。
当牧时来到楼梯口时,他的前后都被各种各样恶心的残肢包围了。
虽然阈值很高,但是牧时还是很崩溃:“他为什么要把三只手缝在同一条腿上??”
死白皮肤,黑色粗线,断肢要掉不掉的,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
正厅中的音乐声隐隐传到这边,镜头偶尔会切向起舞的人群,对比牧时的悲惨。
“左边左边!去左边那个房间!摄像头又给特写了!”
牧时咬牙,从一个被切成两半又没有完全分开的尸体下钻了过去。
那个房间的门没有锁,一下就开了。
牧时闷头闯入,先看到的竟然是自己扭曲的五官。
“……哈哈镜在这里?”
牧时扭头,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看到了那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