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越阳把牧时安置在一个很高的桌子上,转身,忽然发现林一岚并没有出去。
她站在宴会厅角落。
她捡起了一个相机。
“砰!”
“砰砰!”
所有门窗都被打开了,灭火器的白烟出现在房间的四面八方。
有人点起了火,鼠群吱吱叫唤着,惊恐地逃窜。
被咬伤的人哭喊着,老鼠扯下了他的大半张脸。
“啪嗒。”
亓越阳清晰地听到开灯声。
从喧哗和嘈杂,再到一片死寂,好像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除了凄惨的,逐渐衰减的痛呼声,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角落里灯光下的林一岚。
她手中正举着一个摄影机。
她像在回看摄影机拍摄下的画面,又像是在亲自拍摄什么。
而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是不存在这么一个镜头的。
“……你在做什么?”
一个双手被老鼠咬烂了的玩家,阴沉着脸开口。
纪立群想说什么,又闭上嘴。显然,在这个时候发声,成为所有人质疑的出气筒,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在拍我们?”
“这些事,是你安排的?”
“阿林姐,你究竟背着我们还弄了多少东西?”
“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这个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面对那些或惊恐或愤怒的质疑和指责,林一岚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她放下了摄像机。
惨白的灯光下,她的目光冷得像山上化不开的冰:“都住嘴。”
林一岚扫视着表情各异的众人。
林一岚轻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
“阿林?你疯了?”
“难道为了你那个……”
“住嘴!”纪立群打断了那些人。他不希望那个项目被这样当众泄露。
而林一岚则是慢慢走了下来。
四周的人随着她的动作,都纷纷后退,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也许比起指责,他们更多的,是对她的恐惧。
能想到这么一个折腾人法子的她,是令人恐惧的。
林一岚的目光没有望向其他人。
她只是这么冷淡淡地走着,穿过人墙,来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岚身边。
小岚的脸上也是恰到好处的惊恐的表情,嘴角却勾着一点笑意。
林一岚脚步一顿,问她:“开灯,好玩吗?”
小岚笑得弯起眼:“当然好玩。”
牧时按住亓越阳的肩:“你看,我就说。”
“……亓越阳,别露出这种表情,”牧时沉声道,“这该怎么解释?她在那个时候拿起了摄像头。”
“她是不是要拍下我们的反应,”牧时说,“然后放到她那个真的很离谱的项目里?”
丁羽说:“理论上很有可能。”
牧时噎住:“你又从哪冒出来了?”
丁羽很平静地说:“我刚才做了一件事,然后就一直呆在这里了。这次是我比你们先到。”
明亮的灯光下,丁羽看着牧时,愣了一下:“牧时,你身上有好多伤。”
牧时才想起来这一茬:“我去,刚才有个玩不起的搞偷袭!”
“他往我鼻子上蒙了块布,”牧时回忆着,“然后我一下就觉得晕乎乎,轻飘飘的。”
“我试着挣扎,掐到了他的脖子,”牧时忿忿地说,“然后他就砸了我后脑勺!”
“他好像想带我去某个地方。”
牧时说:“但没想到忽然冒出来这么多老鼠……老天啊,没想到兜兜转转,你阿林姐还是你阿林姐,这都能救到我。”
丁羽问:“是不是北长逸?”又补充:“他很可疑。”
亓越阳摇头:“应该不是。”
他指了指另一边,北长逸正被几个人围着处理伤口。他的腿伤得很重,应该不能跟牧时对抗。
阿珠也抱着药匆匆忙忙跑过来:“牧时哥,你没事吧?”
牧时看着自己的手背被老鼠抓破的划痕,心中一窒:“好像有事。”
牧时惊悚道:“亓越阳,那些老鼠身上带没带脏东西?我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感染死掉的玩家吧?”
“不会的。”丁羽拍拍牧时的肩。
他镜片后的死鱼眼实在能让惊慌的人稳下心来,牧时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及说什么,丁羽就很认真地说:“你不会是第一个。”
“我见过的很多人就是这么死的。”
牧时:“……”
阿珠慌乱地用棉签和酒精给牧时消毒。
药品有限,附近的人在催促她,她的手在抖,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给牧时完成了消毒和简单的包扎上药。
亓越阳在牧时身边坐着,就这么看着林一岚和纪立群他们说话。
林一岚的表情一直不太好,甚至有些烦躁,而纪立群脸上则是带着冷笑。
处理伤口的时候,牧时疼得一直吸气,阿珠就很小心地吹着他的伤口。
牧时有些怔愣。
阿珠抬头,厚厚刘海下的眼睛有些红:“你要小心啊。”
“怎么会这样呢……”
受伤的明明是牧时,但要哭不哭的却是阿珠。牧时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