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时转头看亓越阳:“其实,换个角度看,这事也还不错。”
“就当重新读一遍高中了呗。”牧时说,有些苦口婆心,“你也别来我们这边凑。虽然是a,但是一定还会死人。没有必要过来。”
亓越阳轻轻笑了一下:“你这个话,让我想起来一件事。”
春天的风吹过校服衣角,牧时吸吸鼻子,闻到臭水沟和垃圾桶的味道。
他推着亓越阳走:“哎,别站这了。什么事?”
亓越阳说:“高三的时候,天台。”
牧时乐了:“哟,你要跟我抒情啊?”
“我也记得呢,”他说,“哎,记得老清楚了。”
亓越阳说:“真的吗。”但是牧时没有听到。
岑明手里举着一个铁片,黑着脸:“就这么个垃圾?”
捡垃圾的人在擦手:“我用道具探测到的,真是这玩意。”
那铁片上沾着泥巴,黏糊糊的,岑明左看右看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有个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捡垃圾的那个说:“你们先回,我还没记清地形。”
“成,”岑明点头,“牧时,你回去吗?”
“走吧。”
一点了。亓越阳问:“你们要回哪?”
一人严肃地说:“回宿舍睡午觉。”
下午的课两点打铃开始,但是一点四十就要到教室。
亓越阳问牧时:“你之前说你在宿舍讲鬼故事,是什么怎么回事?”
“那个啊……”
牧时说:“哎,就是宿管半夜会打着手电筒上来,随机选两个宿舍,要求里面的人轮着讲鬼故事。”
“然后,宿管会选一个最好的和最差的。”
牧时说:“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故事一般,就是讲完以后真有个东西来敲我床。”
“……诶?”
牧时突发奇想:“你说,我要是讲一个鬼突然出现,用金子砸我的故事,会怎么样?”
岑明在后头幽幽说:“你会被金子砸死,然后金子被我拿走。”
岑明和他们差不多高,看谁却都带着点睥睨的意味,因为穿着高中校服,又是小年轻的样子,其实看着很有冲击感。
比起混黑大佬,更像个会蹲在路边张牙舞爪的校霸。
牧时说:“大佬,别这样。”他对亓越阳递了个眼色。
那瞬间,亓越阳诡异地懂了他的梗。他开始真信了牧时“抱同桌大腿”的鬼话。
但是牧时其实是在调侃岑明那复杂的气质。
每叫一声大佬,就是在玩岑明的一次梗。
但是岑明听不出来,他转而又用那种大佬的目光注视着亓越阳:“你,你住哪间宿舍啊?”
“我在外面住。”
岑明想到后排那一溜家属楼:“东苑那边?”
岑明说:“你一个人,估计也挺辛苦。看你是牧时朋友的份上,来当我小弟,我罩着你。”
亓越阳婉拒了岑明,岑明叼着根冰棒棍子,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牧时说:“亓越阳,你成功引起了大佬的注意。”
一点三十九,亓越阳踩着点到了教室。
教室门口,王老师正背着手,盯着他。
“亓越阳,你迟到了。”
亓越阳说:“还有一分钟。”
王老师哼哼道:“你自己看看教室上面的钟!”
一点四十五。
教室的钟快了些。是一直那么快吗?所有的教室都这样?
王老师扬起下巴:“去外头站着去,把书拿上。”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晴好的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亓越阳一直警惕着,但直到上课铃响起,走廊里都没有什么异样。
惩罚,没有更深的含义。只是晒会太阳,甚至亓越阳挪一挪还能躲凉。
铃声响起时,亓越阳收起了书,走进教室。
窗户的倒影里,他忽然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亓越阳转头,又往栏杆下看。他们教室在四层,下面什么也没有。
亓越阳又回到座位上。
六楼。
牧时贴近窗户,努力往下看:“刚,刚是不是掉了个人?”
岑明压低声音:“昨晚有人讲的故事,就是关于跳楼的。”
牧时说:“他讲了几个人跳楼?我怎么好像看到两个了。”
上方的老师正在讲课,一双眼却冷冷扫过来。两人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岑明递给牧时一张纸条。
“他讲的是,有人跳楼,砸死了路过的人。宿管说是最好的故事。”
牧时决定今天让亓越阳给他带饭。
下午第一节 课本来就容易犯困,上课的还是生物老师,一开口嗓音拖得又绵又长,念书像在念经。
有几人撑不住了,自觉地起来站到后面听课。
亓越阳又想到刚才的黑影,虽然他现在坐在另外一侧,但还是忍不住去关注窗户外的景象。
但窗外始终只有蓝色的天空,白软软的云,偶尔掠过的飞鸟的影。
林一岚撑着手,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握着笔尖在纸上抖动,时不时清醒一个瞬间,刻意地去看生物老师,佯装正在记笔记。
亓越阳瞥了眼,她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根号,又抖抖嗖嗖在根号下写了个“attitu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