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时说:“是啊,真不对劲。”
传送的刺眼光束亮起。
再睁开眼,亓越阳出现在一间厕所隔间里。
四周很安静,厕所里没什么人。
亓越阳又打开系统面板,确定这个副本确实是c。
通常来说,黑核游戏的副本都是随机摇出来的。
新玩家会在a到d中随机,随着玩家实力的提升,随机的范围也会上调。而且同一等级里的副本实际通关难度也会不同。
而亓越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c了。
即使是带一些新人过游戏,组队平均下来,也只能到b。
亓越阳忽然想到什么。
他走出隔间,洗手台前的镜子倒映出他的身影。
亓越阳怔愣住。
镜中的少年穿着一身蓝白校服,留着清爽的短发,挽起的袖子露出一点手臂线条,整个人却是清瘦的。
窗外的阳光镀在他身上,发梢,眉尾,衣角,都泛着金灿灿的夕光。
亓越阳的指尖触上镜子,镜子中那双年轻的,更清澈的乌色瞳孔,眸光流转间,露出几分诧异。
通常,黑核并不会把真实的身体传进游戏。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只是“意识”进入游戏。
如果想带入什么现实里的东西,只能事先通过系统面板操作。
游戏中的致命伤会影响到现实的躯体。
亓越阳曾经也感慨过黑核的强大和真实。
但现在,亓越阳凝视着镜子里的面孔。
他的青春期过得割裂而混乱,连在高考考场上,都被拉入了一场游戏。
亓越阳其实自己也快记不清,十几岁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了。
……而黑核却事无巨细地还原了他的样貌。
它也许是想炫耀它的强大,但亓越阳只感觉到厌倦和疲惫。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
走廊上一下热闹起来,陆续有人进入厕所。
亓越阳刚出去,就被人流挤着往前走。空气里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待会去食堂帮我占个座!我去端米线。”
“米线那里排队老长了,吃点别的呗。”
“不行,刚考完试,我就想吃米线。”
“我回宿舍洗头!你帮我打个饭。”
“ok,不过老班说以后不能在宿舍里吃饭了。”
“他又没装监控……”
“亓越阳!”
有人拍他的肩,亓越阳偏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他说:“待会去打球不?老班要改试卷,晚上估计不来查人。”
亓越阳说:“今天不想打。”
他就“哦”一声,又招呼旁边两个人,“快快,我们去抢个好位置!”
楼梯里人很多,前脚踩着后脚地挤下去。
亓越阳停在墙角。窗外,是一片空旷的广场。远一点的地方,竖着升旗台,红色的旗子在旗杆上随风飘荡。
这是……他的高中。
亓越阳的高中叫南城一中,不是什么明德中学。
但这里……
亓越阳环顾四周。
这里和他的高中一模一样。
他从校服里找到一张饭卡和一个校牌,校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和班级。
串着校牌的,依然是一根蓝色带子。
亓越阳的高中进出校需要佩戴校牌,经常会有忘带的学生从校门口买一根蓝色带子糊弄保安完事。
他在另一边的口袋里,找到了几根蓝色带子。
亓越阳顺着记忆,来到食堂。
“小帅哥,你吃什么?”打饭的阿姨笑眯眯的。
亓越阳说:“我要两个小鸡腿。”
阿姨给他舀了菜,大铁勺抖了抖,“同学,拿好了哈。”
食堂里乌泱泱挤着许多人。亓越阳端着餐盘,半天找不到一个位置。
“亓越阳!”
牧时挥手。
他将校服外套搭在腿上,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也被解开。
那瞬间,亓越阳真的以为他穿越回了过去。
“你在哪啊?半天没找到你。”
亓越阳说:“我在八班。”
“我在十六班。”牧时说,“我跟你说,我同桌是个大佬。”
“他说让我做他小弟,然后他带我赢。”牧时咬了口油汪汪的鸡腿,幸福地说,“好怀念这个味道,没想到黑核连这个都能复刻。”
亓越阳问:“你去十八班看过了吗?”高中的时候,他和牧时都在十八班。
“看过了。”牧时说,“不是我们的同学。”
“虽然,学校是我们的学校,但是里头的老师和同学都不是。”
亓越阳微微皱起眉。
“你不问我咋知道的老师信息吗?”牧时严肃地说。
亓越阳说:“怎么知道的?”
牧时叹了口气:“我一来,就是在办公室里。”
“我班主任说看了我昨天小测的卷子,说我错了很多不该错的题目。然后他给我讲题。”
牧时痛苦地捂住脸:“谁还记得高中那些破公式啊?我只会一个f=ma,老天……他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牧时用纸擦了擦嘴,“你吃好了么?吃好回宿舍吧。我要赶在晚自习前翻翻书,后天还有小测。”
亓越阳说:“我好像不住校,我没有宿舍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