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雄接茬儿, “那萧四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 一个能聚众招妓的狗东西,惠娘若落到他手里, 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致远你糊涂, 这桩婚断不可和离,一旦你和离, 沈家保不住闺女定会大闹, 到时候你身败名裂,还要什么前程?”
这番话说得吴阅冷汗淋漓,欲言又止道:“爹……”
胡氏接话道:“你爹说得有道理,一旦惠娘离开吴家, 定逃不过萧四郎之手。
“沈家保不住她, 自会把气撒到吴家头上,到那时拼个鱼死网破,你吴致远卖妻求荣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往后的前程也算到头了。”
听到这话, 吴阅颓然,“儿已经悔了, 事后就悔了。”
吴安雄指了指他,恨铁不成钢道:“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平日里挺机灵的,竟在这事上犯糊涂。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纵使那萧四郎有觊觎之心,只要你夫妻不给他机会,他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抢不是?
“是你这混账东西给了他可趁之机,以至于造成了现在的局势,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你捞到了什么好处?
“诚然谋事者没有错处,可不是让你这般去谋事的,抛却做人底线,损人不利己,你这跟畜生有何区别?”
吴阅垂首不语。
姜到底是老的辣,经他们一番敲打,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胡氏疲惫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已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想法子怎么去保住惠娘。”
吴安雄不痛快道:“眼下也只有拖着了,那萧四郎来宜州是为避风头,待京中把他唤回,自然能得安宁。”
吴阅忧心忡忡道:“可是他……”
吴安雄:“没有可是!”
吴阅闭嘴。
吴安雄冷声道:“我不管你跟萧四郎做了什么交易,他要夺你发妻,便是欺人太甚!”
胡氏插话道:“儿啊,听你爹的,当务之急是保住惠娘,莫要逼得沈家撕破脸。到那时覆水难收,闹得满城风雨,两家都没有体面。”
吴阅沉默。
吴安雄不耐烦挥手道:“你回去罢,等会儿我和你娘去给惠娘赔罪。”
吴阅不敢多言,应了声是,起身退了出去。
吴安雄看着他的背影,无力道:“这孽子,老子的晚节,算是毁了。”
胡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致远就是太执着,一心想谋求功名,走了岔路。”
吴安雄:“你莫要替他找借口,能干出卖妻求荣这等事的人,猪狗不如。”
胡氏不再多言。
吴阅挨了打,回到自己的院子,无颜面见沈映蓉,选择了回避。
沈映蓉猜到他的情形,倒也没有多问,只差人备好饮食。
待到天快黑时,吴安雄夫妇才过来替孽子赔罪。
几人在书房里说起这桩丑事,吴安雄硬是豁出老脸跟儿媳妇下跪,说自己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狗东西来。
沈映蓉被二老的举动吓着了,连忙上前搀扶他们,说道:“爹娘这是作甚?!”
这声“爹娘”喊得二老羞愧不已,胡氏握住她的手道:“儿啊,我不配做你的娘!
“这些年你嫁到吴家,处处为着致远着想,他却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我实难容他!”
她语气激动,满面痛心之色做不得假。
沈映蓉黯然道:“阿娘……”
胡氏死死地拽着她的手,“我也有闺女,亲家这般忍耐,无非是保全两家的体面,我们夫妻都知道。
“致远干出混账事,我这个做婆母的自然没脸求你原谅,也不敢求你原谅。
“可是惠娘,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你不被萧四郎那狗东西带走。
“他纨绔子弟,视女人为玩物,无法无天惯了。纵使你心中有怨,也务必请忍耐着,待吴家把他应付回京,再从长计议如何?
“事后不管你打骂也好,和离也好,吴家绝无半点怨言。”
沈映蓉沉默。
吴安雄当即同她说起萧四郎的意图,他们的意思是先把那人应付走再处理家事。
对此沈映蓉没有异议。
吴家二老的明事理给了她立足的条件,只要有他们出面,萧煜就不敢来明抢。
这天夜里胡氏与沈映蓉长谈,皆是自责教子无方,以至于酿成大错。
她的那份诚意沈映蓉倒也能体会,毕竟当初她嫁过来很大部分是看中吴家家风刚正。
虽然出了吴阅这么一个畜生,但二老三观端正,做人有底线,这也是沈父相中吴家的根本原因。
直到很晚了,胡氏才回自己的院子,沈映蓉疲惫,魏氏伺候她歇息。
吴阅则睡在书房那边。
魏氏压低声音道:“有吴家二老出面,吴致远断不敢再生事端。”
沈映蓉点头,“只要有他们护着,我暂且就是安稳的。”
魏氏不由得感慨,惋惜道:“倒是可惜了这样好的公婆,偏偏教养出一个孽障来。”
沈映蓉沉默,魏氏还想说什么,她道:“明儿你抽空回一趟娘家,告知阿娘这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