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沈映蓉不再说话,安静地用碗里的粥。
纵使她心里头再没有底,仍旧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要自救。
她不甘心成为男人手里的物件被随便送出去交易,她只想做个人,堂堂正正有尊严的人。
当天晚上沈映蓉失眠了,这件事到底令她如鲠在喉。
她不断在脑中过滤吴阅做过的一切,试图找出他出卖的蛛丝马迹,却失败了。
她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心思,把她出卖给萧煜,毕竟他隐藏得那般好。
沈映蓉睡觉喜欢侧躺,双膝微微弯曲。
似觉得不痛快,双膝贴到了前胸,紧紧地抱住自己,想用身体的温暖驱散心中的寒意。
散乱的青丝,遮挡了眼底的落寞。
她在黑夜里舔舐伤口,默默埋葬曾经的自己,那个以为她能过一辈子神仙日子的自己。
她到底太过天真。
在娘家哪怕日子过得拮据,父母给予的皆是无尽关怀,因为他们有着血脉亲情。
亦或许是老天嫉妒她前半生过得太顺,给她设下一道坎儿,只要跨过去就好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
失眠的不止是她,吴阅亦是辗转反侧,身边空荡荡的,他很不习惯。
阿喜同他说过沈映蓉的反应,很冷静,看不出异样来。
这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了解那个女郎,知道她极爱面子,行事素来稳重周全,断不会当众出丑。
去娘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倘若回来大吵大闹,反倒不像她的脾性。
她极少闹腾,自控力素来不错,是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
身边已经空了两晚,吴阅的心情矛盾且煎熬。
他虽然狠心把她送了出去,可是夫妻情分还在,对她还有感情。
他想看看她,却又害怕见到她。
睡不着觉,他索性坐起身,发了许久的呆。
翌日上午沈映蓉前往娘家,当时沈母出去采买了,留仆人钟氏在家。
钟氏见小主人回来,欢喜不已。
目前沈父和沈旭去了学堂,沈映蓉在小院里站了许久。
这是她打小生长的地方,在吴家的那几年过惯了衣着光鲜的日子,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沈映蓉眯起眼打量院子里的枣树。
那枣树是她三岁时跟父亲一起栽种的,如今十多年了长得很壮。
它见证了她在这个家庭里的成长。
哪怕小时候的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父母仍旧把最好的东西紧着给她。
沈映蓉忽然觉得委屈。
这世间,唯有这棵枣树和父母的疼宠才是最真心的。
枣树每年都会结许多果子,给她充当零嘴。
它守着她长大,任由她套绳索在枝丫上荡秋千,果子成熟时任由她拿竹竿拍打。
院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尽管她已经走出去了三年。
亦或许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般狼狈归来。
真的很没出息。
家里头那般娇养的女儿,出去时有多风光,回来时就有多狼狈。
强忍心中的酸楚,她自顾进了房里,魏氏担心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莫约两刻钟的功夫,赵氏从外头回来,得知闺女回娘家,欢喜去厢房看她。
沈映蓉已经敛去先前的多愁善感,神色变得平静,她像往常那样轻声唤道:“阿娘。”
赵氏笑眯眯地坐到凳子上,问道:“今儿怎么想着回娘家了?”
沈映蓉盯着她看了会儿,迟疑了许久,才道:“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赵氏:“???”
沈映蓉淡淡道:“我要与吴阅和离。”
此话一出,赵氏整个人都惊住了。
沈映蓉一字一句道:“我要与他和离。”
第二十章
赵氏显然被惊吓得不轻, 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脱口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要闹和离了?”
沈映蓉垂首道:“吴阅的芯子坏了。”
当即冷静地同她说起个中缘由, 听得赵氏血压飙升,差点破口大骂。
她神色激动, 火冒三丈道:“那畜生, 他怎么敢?!”
沈映蓉没有答话。
赵氏气得嘴唇发抖, 脸色铁青。
她t想说什么去安慰女儿, 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因为所有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不忍她伤心难过, 沈映蓉想伸手安抚她的情绪,赵氏终是绷不住, 别过头出去了。
“阿娘……”
赵氏没有回应, 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情绪起伏不定。
外头的魏氏见她出来, 欲言又止。
赵氏强忍落泪的冲动, 说道:“你同我来。”
二人去了正房那边。
赵氏再也憋不住热泪盈眶,委屈抹泪道:“吴阅那畜生,视我沈家好欺负!”
魏氏跪地道:“是老奴没用,没有护住惠娘。”
赵氏连忙扶她起身, 红着眼眶道:“此事怨不得你们。
“那混账东西既然打定了主意卖妻求荣, 必定会周全计划,就算这次阻止了,保不准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