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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萧煜颇觉诧异,又忍不住多看了那女郎几眼,愈发觉得好奇,“沈家祖上有何来头?”
    黄乡绅当即同他说起沈家的风光过往。
    沈映蓉的曾祖父沈肃在辉煌的时候曾做到三品户部尚书。
    这可是实缺的职务,在当时算得上新兴的士族之家。
    只不过天意弄人。
    沈家子嗣单薄,沈尚书独子沈文原——即沈映蓉祖父,又不是块读书的料,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烂泥扶不上墙。
    沈尚书致仕回原籍后,没过多久就病故了,挣下来的家业皆被独子败得精光。
    许是命里的因果,沈映蓉的父亲也是根独苗,他却比败家的老子有出息得多,一心想振兴门楣,寒窗苦读考得秀才功名。
    但遗憾的是沈父的功名路仅仅止步于秀才,便再无建树。
    随着年纪的增长,沈父再无精力应付科举。
    他既要撑门楣,又要教养子女,无奈委下身段做起了教书先生,靠着祖辈遗留下来的薄产和妻子的嫁妆经营度日。
    此刻楼下的几人早已离去,萧煜听着黄乡绅的八卦,心中了然。
    难怪那女郎颇有文人的君子气度,原是出自寒门士族,也得是这样的士族才能熏陶出如此出尘的气质。
    晚些时候王县令上楼来见礼,萧煜无心与他们应酬,见天色不早了,准备打道回府。
    已经离开春晖园的沈映蓉和吴阅坐在骡马车里,吴阅疲惫地靠着妻子,发牢骚道:“那春晖园的雅间里乌烟瘴气,前来作陪的女郎不知抹了多少头油,香煞人也。
    “我听着她们咿咿呀呀的弹唱,熏得浑浑噩噩,差点受不住失了仪态反胃呕吐。”
    沈映蓉忍俊不禁,“瞧郎君这模样,想是遭了不少罪。”
    吴阅嫌弃道:“与他们应酬,无趣之极,还不如我在家中躺着。”
    沈映蓉握住他的手,温颜道:“郎君若实在不喜欢那差事,便请辞了,回来专心应付会试,想来爹娘也不会说什么。”
    吴阅:“倒也不必,就算日后高中,咱们没有门路,多半也得从县令做起。
    “我现在无非是早日接触差事,只是委屈了惠娘,没能替你讨个正正经经的官夫人做。”
    这话令人窝心,沈映蓉道:“郎君知上进,我已经很满足了。
    “俗话说小富即安,知足常乐,做县丞夫人也挺好的,只要郎君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
    吴阅笑了笑,没有应答。
    到底是妇人之见,短浅。
    天底下的读书人,哪个不盼着登天子堂呢?
    想他吴阅十六岁就中举,在当时可是出了名的年少有为。
    只不过这些年的运气着实差了些,接连三次都未高中,很伤自尊。
    沈映蓉也怕伤他颜面,忙转移话题说起周娘子家的糟心事。
    吴阅微微蹙眉道:“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程家的家风烂到了骨子里,惠娘莫要去沾染,省得惹一身骚,反倒落得不是。”
    沈映蓉点头,“郎君言之有理,程家父子确实烂透了,不过周娘子倒是了不得,还能豁达开怀。”
    吴阅:“说到底,是舍不得那身铜臭罢了。
    “程家若没有钱财,她只怕比谁都跳得高。
    “现在之所以还能笑,无非是手里握了点小财,暂且还能忍着。”
    这话一针见血,沈映蓉并未反驳。
    回到吴家,青禾送来醒酒汤,吴阅饮下。
    他一早就出门,着实疲乏,沈映蓉伺候他更衣躺下歇着。
    之前手绘的走马灯还未完成,她闲着无聊便坐到桌案前继续绘画打发时间。
    沈家寒门士族,沈映蓉哪怕是女儿身,沈父也未曾轻看。
    正因为是女儿,比男儿讨生活更是不易,故而沈父倾囊相授教导。
    饱读诗书是沈映蓉精神内核稳定的根源,常年被书籍滋养的女郎不但讨吴阅喜爱,更得吴家长辈器重。
    她擅长作画,若是有兴致时,会恣意勾勒心中的畅想。
    也精通围棋,能与沈父一较高下,还喜欢做胭脂,各种各样的胭脂。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西下,桌案前的女郎仿佛忘了时光流逝,沉浸在笔t下的仕女图上,潜心勾勒。
    纤秀的颈脖,瓷白的肌肤,专注的眼神,宛若画卷中人,弥漫着静谧的古典美。
    吴家军户,吴安雄上过战场杀过人,身上总有股兵油子的匪气,哪怕需要拄拐,也无人愿去招惹。
    吴阅又有功名在身,在江玉县这种小地方,吴家父子算得上有头有脸,是能庇护住沈映蓉的。
    不过这份安宁很快就会被打破,因为横行京中的小霸王被赶到这儿来了。
    从春晖园回去的路上,萧煜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暂且忘记来宜州的不快。
    他总忍不住想起那惊鸿一瞥,女郎纤秀窈窕,通身都是书卷气的清隽疏朗。
    未曾尝过情爱滋味的年轻儿郎思绪翻飞,不由得胡思乱想。
    回到祖宅,一位生得富态的妇人忙迎到门口。
    这次萧煜被萧老夫人打发到宜州,国公夫人马氏不放心,特地让她这个乳母跟着过来照看。
    来宜州的十日萧煜足不出户,好似霜打过的茄子,甄氏瞧得心焦。
    当地乡绅设宴款待,甄氏和随行而来的方安怕他憋坏了,便劝他出去透透气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