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声叹气的,也不知是馋得慌,还是舍不得给他们吃。也可能两者都有。
薛清茵:“……”
难怪宣王说她不会想来的。
这时干子旭三两下刨完了饭,刚放下碗。
只听得一声刀剑铮鸣。
宣王骤然拔剑。
剑刃向人,直抵干子旭颈间。
其锋利,斩断了两根飞起来的头发丝。
众人惊了一跳。
干子旭也“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那一刹,薛清茵的呼吸都乱了乱。
……宣王凶起来,是真的怪可怕的。
“殿下、殿下不爱吃鸭?”干子旭哆哆嗦嗦地出声。
宣王垂眸,冷淡道:“那八十万两……”
他甚至都没提太后。
干子旭立马瞪圆了眼,只管拿自己的脖子往剑上撞:“殿下还是杀了我吧!呜呜,杀了我吧!”
薛清茵:“…………”
她知道了。
宣王这是给她演示刀架脖子上会怎么样呢。
很显然。
无用。
宣王抽回剑。
干子旭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茵茵还要试试将他剁去手脚再问吗?”宣王语气平淡地道。
薛清茵舔了下唇,缓缓从方才的震颤之中回神。
那、那倒也不必。
您也没必要太纵容我。
万一我要说,把我讨厌的人都做成人彘,你不会真干吧?
京城。
梁德帝关切起宣王一行人走到哪里了。
内侍道:“应当是到兴州了。”
“兴州啊……”梁德帝顿住动作,“朕听闻太后交了什么东西给宣王妃?”
“是。”
“干子旭,哼。”梁德帝本来有点不快,但转头又露出了笑容,“以宣王妃的脾气,这回遇着敌手了吧。”
第175章 过招
薛清茵一行人在干子旭的坟包里留宿了一晚。
茶盏水壶,面盆帕子,被子等等用的都是自个儿的。
就连糊窗户挡风的,都是士兵们用吴纱蒙上去的。
因薛清茵既受不得苦,又受不得累,此次离京是备足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这会儿齐齐用上,倒也过得舒心。
巳时。
薛清茵跨出门来到正厅。
只见干子旭正坐在檐下,嘴里咬着茅针,见她出来便立即起身见了礼。
“宣王妃。”干子旭匆匆起身行礼,还反手掏出一把茅针问她:“王妃要尝尝吗?”
薛清茵:“……请我吃草啊?”
干子旭虽然不敢直视她,但还是咧嘴笑了笑道:“甜丝丝的,爽口着呢。”
“听闻兴州仙毫颇具盛名,你便拿这个来糊弄我?”薛清茵不冷不热地道。
“小人听闻王妃不爱吃茶……”他搓了搓手。
薛清茵意味深长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干子旭笑得憨厚:“小人自然要打听清楚,生怕得罪了贵人。”
你这个得罪和旁人的范畴还真是不大相同。
薛清茵心道我头一回见比我脸皮还厚的!
“窗户怎么也不糊纸?”薛清茵问他。
“如此夏日里才凉爽,还省了冰咧。”
“那冬日里呢?”
“多盖两层被子就是了。”
薛清茵突地也在石阶落了座。
只不过她可讲究多了,一旁的弄夏给她铺了厚厚的垫子。弄脏衣裙无妨,主要是别硌着她,也别冷着她。
与一旁粗放的干子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这……岂敢叫王妃坐石阶?”干子旭吓了一跳。
“坐你那座椅与坐石阶有何区别?”
“也是,也是。”
“我听闻宣王说你既修佛又修道?”
“殿下美誉了,美誉了。咱就是做了几年和尚,又做了几年道士。哪里有饭吃便去哪里罢了……”
“我猜也是如此。”
干子旭听到这里,才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将这位娇美的宣王妃的模样神情皆收入眼中。
干子旭有些说辞说习惯了,都快刻入骨子里了。
就好比哭穷。
再说自己怎么死的婆娘,怎么做的和尚道士。
那都早说顺嘴了。
但没几个能听得习惯的。
太后曾礼佛,皇帝心向道。
干子旭每次讲起自己的经历,都能同时把两位给得罪了。
但眼前这位……看着像是接受良好。
薛清茵又动了下唇道:“你念几句佛经来听听。”
干子旭愣了下。
“怎么?不会念?你能赖在和尚庙里吃几年饭,他们待你也是当真不错了。”
干子旭的表情有些微妙。
“是、是,王妃说的是。”
“那想必你道家法术也不够精了?”
“……这,嘿嘿,糊口饭吃。”
“所以人家能被尊为灵犀道人,位同国师,你却什么也不是。”
干子旭停顿了一下。
虽然很短暂,但他的的确确停顿了下,方才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善如流。
他接口道:“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我这样也好得很,不敢叫王妃忧心。”
“你说你的房屋乃是土阶茅茨,吃的乃是乡野粗鄙之食,日日拮据。这样的日子原来也算好?那殿下问你那八十万两时,你哭什么?”薛清茵不疾不徐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