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是什么菜?我今日怎么没吃到?”
“吃吗?”
“我尝尝。”
二人刚开始还说正事,到后头便越说越偏,尽是些琐碎的话。
宣王方知晓,原来也不必特地寻话来说,随意说什么都是好的。
先前二人枯坐的情景,已渐渐从脑中淡去了。
这夜他们一同宿在存心殿,嗯,睡了个素觉。
大抵是因为揣着虎符的缘故,薛清茵横竖没怎么睡好。她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胸口,那荷包就压在那里。
宣王见状,等她起身后,便暂且将那东西锁了起来。
“所以我还是更适合做个万事不管的懒东西。”薛清茵吐了口气,就只揣着那颗琉璃珠和那封信出了门。
薛府上下起得比他们还早。
薛夫人早早坐在厅堂中,横竖看什么都不太顺眼,就连薛成栋今日休息在家,穿了一身绀青色的衣衫,薛夫人见了也是迎头就骂:“一身灰蒙蒙,成什么样子?看了就叫人心烦。”
薛府的下人们听得战战兢兢,只觉得如今薛夫人的战斗力越发强悍了。
贺松宁过来问一声“清茵是不是今日回府”,也要挨两句骂。
薛夫人骂他:“既然想起来关心你妹妹了,还在这里杵着作什么?去外头等啊!”
贺松宁:“……”
就连一边的婆子也不敢出声劝慰。
薛夫人心中有隐忧,她怕薛清茵在外头吃苦,怕偌大王府中行事艰难,怕皇宫中那些个贵人对薛清茵不喜……她怕的太多了。
但她一向刚强,自然不会将软弱流露出来。便都化作了表面一团对外的怒气。
好在终于!这时候有小厮疾步奔来:“来了,宣王府的车驾来了……”
薛成栋起身欲与薛夫人同行,薛夫人却步履轻快,越过他,就这么抢先走在了前面。
过去薛夫人还是会维持和薛成栋表面的和平,如今是直接撕破脸什么也不要了。
薛成栋和贺松宁被落在后面。
二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等到了门外,薛夫人的脚步猛地一顿,看着那紧随车马而来的回门礼,自然远远不及薛清茵出阁那日的阵仗,但也已足够叫人吃惊了。
“怎么带了这样多的东西回来?”薛夫人嘴上埋怨道,但心下却是一喜。
外头人如何看她不在乎。
她只在乎这种种待遇透出来的,宣王对清茵的看重。
而薛清茵这会儿也精神了许多,她一撩帘子,远远就见着了薛夫人在门口等她。
等马车行近,她立马就跳了下去,直奔薛夫人。
“阿娘!”
薛夫人面露嗔怪,但还是张开怀抱接住了她:“已嫁作人妇,怎的还这样不稳重?”
薛清茵笑道:“那又如何?无论何时也是阿娘的心肝儿啊。”
薛夫人抿唇,笑意不减:“这倒是。”
说罢,她这才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那翻身下马的宣王道:“拜见宣王殿下。”
薛成栋等人跟上来,也先后行了礼。
宣王客气还礼:“拜见岳父、岳母。”
薛夫人闻声面上笑意自然更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如今关系不同了,再看宣王殿下,倒也没原先那样可怕了。
薛夫人当即做主,将人迎了进去。
一边走,她还一边道:“殿下客气,怎么带了这样多的回门礼?”
薛清茵道:“自然不嫌多,都是殿下带着人亲自去挑选的。”
薛夫人心头一激灵,精神头一下更足了,嘴上却还是道:“劳动殿下了。”
宣王微微颔首,语气还是冷硬:“不知哪些合岳母的心意,便多买了些。岳母养育茵茵不易,本王不过是挑了些东西,何谈劳动。”
薛夫人嘴都快笑烂了。
如今再听宣王这般冷冰冰的口吻,她也不觉得可怖且不近人情了。
如宣王这般,总比那只会花言巧语的好得多得多!且宣王后宅干净,实在挑不出更多的毛病了。
一个女子过得好不好,先看夫婿的举止,再看她的气色也就分明了。
如今薛清茵一张芙蓉面,白中透着粉,比在薛家的时候还要养得好。
薛夫人心中躁郁全消,便将其余的事都交给薛成栋来处置,自个儿先拉着薛清茵去说私密的话了。
“洞房那日,没出差错吧?”薛夫人迫不及待地先问。
薛清茵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薛夫人见状,不由怀疑地道:“怎么?是……是你不行啊,还是宣王殿下不太行?”
她心道,若是如此,唉,那也没什么法子。只能说世间本就没有圆满之事。
薛清茵更有气无力了:“他太行了,我不行。”
薛夫人脸上顿时重现了灿烂的笑容:“哦,哦,倒是为娘的太过紧张了。你、你没有吓到殿下吧?”
薛清茵摇头。
薛夫人禁不住又问:“你昨夜是……”
薛清茵道:“没睡好。不是那个没睡好,是因为想着要见阿娘,才睡不着了。”
薛夫人闻声,嘴角的弧度登时柔软下来,眼圈也红了。
她低声道:“娘也想你,这几日也没睡好。好在今日见了你便放心了。”
她又关切地问:“王府中伺候的人,都是宫里出身,他们有没有看低你的身份?还有那些个伺候的宫女,有没有妒忌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