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吃的,买多了,就会让爷爷尝,爷爷的口味跟她相近,久而久之,两人成了最好的饭搭子。
可随着时代发展,她那个老破小身价水涨船高,新业主们花了大价钱买进房子,自然不愿意小区门口搞得乌烟瘴气,于是投诉到物业。
那些小商贩就此各奔东西,再也不见。
那家无名炸鸡,程知微印象中最好吃的炸鸡,想再吃上一口,这辈子可能再无机会。
憾事常有,伴随着她人生的每一个节点。
后来的后来,她也明白了,有些人要及时抓住,有些事要及时表达。
一整份炒面吃完,天色已暗,路灯接连亮起,两人缓缓地往他家的方向走。
夏季闷热,蚊虫多,周叙带她绕开花园,走入风雨长廊。
程知微每走两步,便看到一张麻将桌,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围在一起打麻将。
一路过去,至少有五六桌。
这景象实在有趣。
周叙见她频频张望,笑着解释:“这里下午更多人开台,十来桌,从中午打到傍晚,吃完晚饭又开始。”
他笑道:“有些老人家视力不行,所以只打下午场,不打夜场。”
“打钱吗?”
“听说是五毛钱。”
程知微诧异:“五毛钱的局还能这么上瘾。”
周叙道:“其实挺好的。”
这不就是广大年轻人追求的松弛感?
“以后我老了,我也这样,打打麻将,下下棋,种种菜。”他笑了笑。
程知微点了点头:“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成麻将搭子,组团养老。”
周叙笑笑没说话。
长长的廊子,他们肩并肩继续往前走,攀谈声嘈杂,麻将落桌的声音撞得铿铿响,但程知微却有一种畅快的舒爽感。
也许是这个小区,绿树繁荫,也许晚风温柔,吹得她心里舒服。
周叙静静走在程知微旁边,走了半截,他听程知微说:“忘了也没关系的,周叙。”
周叙脚步停下来,朝她看去。
程知微低头想着什么,她垂眸想事情的这个瞬间,周叙总是能看到一朵花,擦过了她的睫毛。
“奶奶虽然不记得你,但是你没有忘记她,这就足够了。”
“记忆这件事,如果两个人都忘了,那才是悲伤的事情。”
周叙看着她的侧脸,笑了笑:“你的这个角度很清奇,安慰到我了。”
程知微也笑,爽朗道:“你是我的灵感童子,没准我也是你的灵感童子呢。”
上了楼,他拿出钥匙开门,沈阿姨正端着菜上桌,见他们进来,愣了一下,随后问:“你们吃饭没?”
“吃过了。”周叙答,又问道:“奶奶呢?”
“在阳台。”
程知微跟在周叙身后,走到阳台。
跟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今天的阳台更加逼仄,之前还留有一条能容一人经过的小道。
今天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绿。
而奶奶正穿着白底碎花衫,站在其中一棵盆栽前,俯下身不知道在干什么。
“奶奶。”周叙喊了她一声。
奶奶回过身,看了眼周叙,又看向程知微。
她朝程知微点了点头。
“奶奶,您还记得我?”程知微不确定地试探。
“记得。”奶奶道。
程知微喜上眉梢。
“你是我孙子的女朋友。”奶奶笑着说:“你送我回家,还喜欢我的菜园子,我孙子那天就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给你倒杯水喝。”
“我就是在那天,看出来的,你和我孙子拍拖了。”
“……”
程知微扭头去看周叙,见他脸上漫上一种隐晦不明的情绪,有落寞,也有悲伤。
奶奶见到她来,放下手上的活,回了屋。
程知微的手被她牵在手里,听她一直在问:“你怎么来了?我孙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周叙拉开餐椅,扶着她坐下,沉声道:“奶奶,我不就是您孙子?”
“你不是。”奶奶拍开他的手,继续看向程知微:“我孙子,周叙,周小满啊。”
“奶奶,您先坐下吃饭。”程知微柔声哄着。
奶奶落座,吃着饭,跟程知微拉起家常来:“你跟我孙子谈了多久啦?”
程知微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里的“孙子”指的是谁。
她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奶奶,您身体怎么样啊?”
“好得很。”奶奶道:“一顿能吃一碗米饭。”
沈阿姨洗完锅回来,见奶奶又开始神志不清,给她夹了块肉饼,顺着她的话往下讲,把老人家哄得高高兴兴服服帖帖。
程知微坐在一旁,心好像突然被挖空了一块。
她转过身去看周叙,他站在电视前,神情犹如远山淡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知微起身,走向周叙,她想说很多,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于是两人肩并肩站着,静静看着奶奶用餐。
打破沉默的是她的手机铃声,见是林嘉裕,她跑到阳台接电话。
“还在气象局?”他问。
“我在周叙家。”程知微低声说:“奶奶身体不舒服,我来看看她。”
“林嘉裕,就台风天那天,我们找的奶奶,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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