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看着他的背影,清清瘦瘦的,就像海浪翻涌的深海尽头,一盏通明的灯塔,暖得几乎将她灼伤。
雷声轰隆中,陈奕迅略带沙哑的歌声依旧萦绕在这栋楼中。
“轨迹改变角度交错,寂寞城市又再探戈”
“天空闪过灿烂花火,和你不再为爱奔波”
程知微抬头望天,这上面没有烟花,只有瓢泼大雨。
此时烟花绽放的,是她心里。
林嘉裕的车是一辆奔驰 suv,底盘高,这种极端天气下,相对来说会更安全。
她上了车,见他抬手把空调关了。
“冷不冷?”他问。
裴简妹妹那件条纹连衣裙毫无意外被雨水打湿,冷风一吹确实凉飕飕,但程知微还是摇了摇头。
他从后座拿了件灰色衬衣:“要是觉得冷的话,披一下吧。”
她接过,笑着道谢。
林嘉裕打开导航,显示要一个半钟到达,他扭头问她:“来得及吗?”
“来得及。”程知微低声道:“安全第一。”
林嘉裕闻言,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放心。”
程知微盯着他的笑脸,瞬间有些恍惚。
“放心,你能考好。”
“放心,我谁都不会说。”
“放心,就算我去上海你去厦门,我们假期还是能见面的。”
每一次,他一句“放心”,程知微就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天空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雨水像瀑布,源源不尽地倾泻而下,雨刮此时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个点天已经完全黑了,街灯细微的光在雨帘中变得朦胧,可见度实在太低。
无数的生活垃圾被飓风卷上半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砸下来,程知微看得心惊胆跳。
她从未在这种极端天气出门,根本不知道外面是这番光景。
林嘉裕浑身紧绷盯着前方,神情肃穆,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每每车轮滑过水坑,车身便会剧烈晃动,这场雨比他想象中更大,路更难走。
程知微坐立不安,脑热的后果总要付出代价,可是过去和现在,她为他疯狂后的代价,她都全盘接受。
震耳欲聋的轰鸣从车窗外传来,程知微最怕这种伴随着闪电的惊雷,仿佛整个车子都在震。
下一秒,一个急刹,车子猛然定住。
林嘉裕惊魂未定,连忙去看她:“有没有事?”
她神情恍惚地摇头。
一棵巨大的榕树就倒在他们的正前方。
“这雨太大了,不行的,还是找个地方停下吧。”程知微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去年她就报道过,也是这样的台风天,黄埔大风刮倒榕树,正砸中路过的汽车,把一家三口砸进 icu。
“试试换一条路。”林嘉裕坚持要把她送达。
程知微连忙拿出手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晚间天气预报 7 点播,她最迟 5 点半必须赶到演播厅。
现在已经 4 点半,她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方才走了半小时还没出白云区,形势不容乐观。
情况紧急,但不能耽误天气预报正常播报,她拨通了周叙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程知微把情况跟他一说,周叙一下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刚刚跟庄姐通过电话,她伤得不重,我再跟她沟通一下。”顿了顿,他又道:“你别急,安全第一。”
挂了电话,程知微低落的情绪并没有缓解。
“我今天不应该来的。”她突然道。
她的声音跟雷鸣声一同响起,林嘉裕没听清,于是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程知微抿唇,摇了摇头。
“别紧张。”林嘉裕看她情绪不佳,“去年冬天我从北京开车去沈阳,也是遇到暴雪,应付得来。”
“我记得你之前开的是一辆沃尔沃。”
“嗯。”他笑道:“车子在那场暴雪中报废了。”
“所以现在这辆是你新买的?”程知微问。
“刚买没到半年。”
“要是……又报废了怎么办?”她声音越说越小。
“放心。”林嘉裕看向她:“买了保险的。”
程知微望向窗外,雨势没有半点要小下来的意思,外面的积水目测都快到膝盖了。
“你的车子要是因为送我送修,记得找我,我得给你报销。”她道。
“不用纠结这个事。”
程知微低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还是……?”
“我开了个公司,在深圳。”
一个广州人跑深圳开公司,倒是稀罕。
“什么行业?”
“游戏,手游。”
“怪不得去了深圳。”她语气不明。
“之后也是广深两地跑。”
程知微低落的情绪因他这句话有所好转。
高考结束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林嘉裕去了复旦,程知微去了厦大,本硕 6 年。
除了每回过年前群里聚餐,他们很少碰面。
两年前,林嘉裕硕士毕业,一路北上,最后定居北京,去年的聚餐他头一回缺席。
共同好友冯晓说她去北京出差的时候跟他吃过一次饭,当时他带着个女孩子,听口音是北方人,举止挺亲密,大概率是女朋友,说得有鼻子有眼,为此程知微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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