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程相烽笑了一声。
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贺果知不得不后退。
程相烽:“刚才不是还在生我气呢,不想搭理我,现在不生气了?”
贺果知:“……”
贺果知:“现在想起来了。”
光顾着吃果子和抠糖吃了。
贺果知绕开程相烽,往庭院的方向——他还想再捏个雪兔子。
刚走了几步,刷——
贺果知披风上的兜帽,被程相烽拽住了。
玉尘峰上时不时就有风雪,贺果知不戴兜帽,那代表他要做好被风雪糊一脸的准备。程相烽猝不及防把兜帽拽下来,贺果知已然能够想到,他要吃一嘴风雪了。
可恶!
又是来自大师兄的警告吗?!
贺果知气鼓鼓回头,预想中如刀如剑的风雪却没刮到他脸上。
程相烽抬手,在风雪吹来的方向,用手挡了一下。风雪撞上去,隐约可见淡金色的铭文闪烁,这是一个用来防御的法术。
贺果知一时没明白,程相烽要干什么……就为了拽兜帽?还是让他停下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贺果知问。
程相烽手上用力,贺果知不得不跟着披风被拽到程相烽前面。
程相烽垂下眼看他,唇边依然是散漫的笑,出口的语气却有些冷:“真意外,师尊竟然留下你了。我还以为你这样非同寻常的剑灵,师尊不会留。”
贺果知咯噔一下,心想。
真巧,他起初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现在……
程相烽说他的兔子丑,那他也不客气了。
贺果知:“那说明你笨,猜错了。”
程相烽笑了一下,松开拽着他兜帽的手,用来挡风雪的手,却始终没放下来。但贺果知正怀疑程相烽是不是又要警告他,并没有注意到。
程相烽:“既然师尊让你留下来,必然有师尊的用意。”
“我暂时也可以信任你,认可你是师弟的剑灵。”
程相烽看着不正经,还会开玩笑,但他从程相烽这句话中,听出了试探和诚意。
程相烽心中未必完全放下警惕,但宗嚣对贺果知的认可,至少让把贺果知划到“自己人”行列里。
“那你也算我半个师弟了。”程相烽又恢复成散漫的样子。
程相烽伸手,把他拽下来的兜帽,又给贺果知戴上,转身走了。
贺果知:“……”
他站在原地,想:
嗯,他那半个师兄走了。
程相烽看完霍闻星离去,贺果知又堆了一个雪兔子,他有些困,飘回剑里面。
贺果知和往常一样,从剑里面飘出来。
——一片漆黑。
嗯?
怎么这么黑,一点光亮都没有。
似乎他在被子里……?
贺果知找个方向爬出去,一脑袋磕到什么。
被他磕到的人,呼吸明显变化,醒了过来。
贺果知的瞌睡虫一下都没了,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霍闻星在睡觉的时候把本命剑收到丹府里了!仙洲剑修大都如此,大部分时候本命剑都在丹府之中,是温养也是用灵力淬炼。
只是最近霍闻星时常昏睡,贺果知又不想总是打扰,本命剑才放在外面。他醒过来,以为本命剑还在外面,如往常一样出来,那不就是从丹府中飘出来,所以在霍闻星的被子里。
他刚才磕的,是霍闻星的下巴。
贺果知抬头,看到霍闻星醒了。
窗外的天色有些暗淡,霍闻星掀了下眼皮,刚醒过来嗓音低低的:“怎么了?”
霍闻星侧躺着,手松松在贺果知腰侧——不是后来揽的,而是贺果知出来的时候就在霍闻星的怀里,从霍闻星臂弯里钻出来的。
“这……这个……”
把人,尤其是正在伤势恢复期的人吵醒,贺果知不好意思,且愧疚,声音都轻几分:“我没注意剑在丹府里,吵到你了。”
“你睡吧。”
少年单薄的眼皮微抬,眸光一如既往的沉冷。
他没说话,看着贺果知小心的挪开他的手臂,钻出来,伸手虚握——这是要召出剑来,又想起什么,问:“你还要再养一会儿吗?”
这句话由剑灵来问,大概等同于:他可以出去玩吗?
霍闻星摇头。
贺果知把剑召出来。
白衣似雪,长发如瀑,他抱着一把银白的剑,跪坐在床上。
霍闻星闭上眼。
贺果知看到霍闻星要睡了,把被他掀开的被子掖好,小心从床上下来。
下来后,贺果知无声出口气,抻了一个懒腰。
别说,虽然剑里面很硬,但在丹府温养着,他睡了一觉还是很舒服。
感觉似乎比平时更有力气了。
七天后,医峰长老来给霍闻星诊脉,宗嚣也来了,贺果知乖乖立在一旁等着。
长老捋了捋胡子:“恢复的不错。”
“不过别急着修炼,再等两天,余毒彻底清了再说。”
“是。”霍闻星应声。
诊治完嘱咐几句,长老起身往外走,余光看到什么,步伐一顿:“那是?”
宗嚣在医峰长老身旁,顺着长老说的方向看过去。
在窗子边缘,堆满了雪捏的雪人和兔子什么的,一个挨着一个,都用法术保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