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琎这下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你倒是记得清楚。”
他气得胸腔上下起伏,话说得咬牙切齿。
他做了那么多,可她就只记得他在瑶甘时说的这一句气话。
姜筠别过脸:“那我怎么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陈琎朝她步步逼近,眼底的情绪也越来越浓。
“嗯, 我不喜欢你,我是犯贱了才会主动被你利用, 假扮你的男朋友去刺激温礼昂;我不喜欢你,我每天开车送你上班,你搬家,我害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我每天去你出租屋帮你收拾东西, 打扫卫生,我去学做饭, 学修理电器,你告诉我温礼昂和你表白的时候,我还在巴黎学做舒芙蕾,因为我想等回国给你一个惊喜。如果你觉得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我喜欢你,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只隔了一指的距离,离得那么近,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她的额头,可他只是盯着姜筠的脸,一寸一寸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试图从她眼底看到除了诧异以外的情绪,可她只是愣在原地,右手紧紧攥着背包的肩带,指节泛白。
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接下来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陈琎——”姜筠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
风声猎猎,陈琎站在风口,衣袖被风充盈,他眼底的脆弱无端让她想起了蝴蝶。
传闻在南美洲有一种蝴蝶,外表极其绚丽又神秘,然而它仅能存活一到两周的时间,美得短暂又脆弱。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在犯贱,我知道只要我放弃,你和他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所有人都乐见这样的结局,但我就是不想成全你。”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眼里的真诚无比动人,姜筠透过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个满腔热情、不知疲倦的自己,可比起感动,她更多的是压力。
这一刻,她竟感到恐慌,她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心力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她害怕辜负他的真心。
她已经欠他太多,哪怕她真的想重新开始,她也不应该选择他。
“陈琎,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这三个字已经包含了太多含义,她相信陈琎能听得懂。
“算上这一次,这应该是我第五次被你拒绝了。”
陈琎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但也只有短短一秒,很快他眼底又变得神采奕奕。
“我知道你想劝我放弃,但你忘记我叫什么了?姜筠,我向来只知道‘进’,还没学会往后退。”
崇山峻岭作为此刻的背景,天空有飞鸟掠过,连他的告白都变得如同誓言般坚定,他朝她又走近了一步,姜筠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正如他所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前进,她甚至从没往前迈过一步。
离得那么近,她盯着陈琎的脸入了神,饶是她不想承认,但此刻陈琎意气风发的模样的确很动人,少年的真诚和恳切在他眼底闪烁,她无法在这样的眼神下说出拒绝的话。
她想起,陈琎曾和她提起过他名字的由来。
本来他取名叫“陈进”,是他爷爷觉得这名字锋芒太过了,于是选了同音的“琎”为名。
琎,字典上的释义是“像玉的石头”。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注定一生顺遂无虞,以石头为名,是希望他藏锋守拙,收敛个性。
可他正好与长辈们的期盼相反,向来随心所欲,不知何为收敛,姜筠那时便想,单是这张脸,不用刻意张扬就已经是人群中的焦点了,哪里还藏得住“锋”。
“姜筠,你信不信,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耳边还回响着他过去说的这句话,对上他此刻毫不掩饰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姜筠不禁屏住了呼吸。
“哎,幸好这会到山顶了,要再走多一百米,我这身子骨都要撑不住了。”
邹淑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又诡异的气氛。
姜筠转身看去,邹淑玢右手搀着姜永晟的手臂,左手拄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树枝,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平时让你多运动又不愿意去,走两步又喊累,”姜永晟说起了风凉话,又对温礼昂说,“阿礼,你得劝劝你妈,多出来走走,身体才会好,这可比吃那些保健药有用。”
温礼昂笑笑,调侃道:“就怕也不愿意听我的。”
姜筠朝姜永晟走了过来,眼珠子一转,开始贫嘴。
“爸,建议你可以报一下我们公司的精品小团,两人即可成团,报我名字还可以打八折呢,周末游也就三千多块钱,还可以给你女儿增加点业绩,多好。对了,淡季更便宜哦,要不你十一月份再报名。”
姜永晟被气得不轻,作势要抬手揍她:“好啊,现在主意都打到家里人这里来了,让女儿陪我们出来玩,还得另外付费了。”
“大不了我和温礼昂费用三七分嘛。”
看到他们在拌嘴,温礼昂嘴角笑意加深。
他喜欢看到姜筠脸上生动的表情,说话时眉飞色舞,眼里亮晶晶的,笑得狡黠。
他笑着应下,故意逗她:“好,那我三你七。”
姜筠急了,瞪圆了眼。
“你赚那么多,肯定我三你七呀。”
陈琎看着他们在打闹,也加入了话题。
“看来哥这是把我也算上了?那我们的确应该多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