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睡得太久，喉咙有点干，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左侧的头发遮挡了视线，她没发现旁边的座位换了人，只觉得附近的香水味有些熟悉。
    profumun roma的“燃烧”，某个人以前经常用这款香水。
    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北城，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百无聊赖地打开相册，准备清理照片。
    目光触及屏幕左下方的“私密相册”，她视线停顿了几秒。
    是的，她也有一个私密相册，2387张照片。
    从温礼昂初中到今年四月份，她给他拍的所有照片都在里面，这些年换了那么多台手机，可这些照片一次又一次地被保存了下来。
    她一张也不舍得删。
    喉咙泛起苦味，可她还是忍不住再次点开，手指往下划，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翻看，那是一张全家福，也是她和温礼昂第一张合照，她记得很清楚，是在家门口对面的照相馆里拍的，可惜现在那家店在五年前已经倒闭了。
    手机屏幕还亮着，她陷入回忆。
    “还在看？这照片都看包浆了吧。”
    忽然，磁性低沉的声音钻入耳膜，那声音戏谑又冷血，没点人情味。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姜筠立刻扭过头，眼睛瞪得浑圆。
    陈琎正勾着笑看她，好整以暇。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记得今天他们的行程应该是去肃西石林，如果按照行程走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一会了。
    “陈琎，”喊他名字时，姜筠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琎一边整理袖口一边云淡风轻地回她：“我出现在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实上，她刚说完就已经后悔了，因为她瞥见他电脑屏幕里的邮件，最下面写着——
    meeting：june 18th ，2:00 pm
    是明天下午的会议。
    “……”
    她感觉倒有些尴尬，但马上又想到了反驳的话。
    “你昨天的举动，让我很难不多想。”
    陈琎没说话。
    姜筠现在确实有一肚子疑问。
    “俞小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姜筠忘不了昨晚俞小姐看向她的表情，瞳孔放大，嘴巴微张，表情极度错愕。
    她早上本来想发消息给俞诗荞解释，但又担心她已经把自己删掉了，纠结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发。
    陈琎把电脑屏幕合上，摇头，语气平淡：“她没发现。”
    “真的？”
    姜筠稍微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陈琎又开口：“但我告诉她了。”
    “……”
    姜筠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想，她是不是该找人换个位置，不然她怀疑还没下飞机就要被气死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一腔怒气无从发泄，本不打算继续和他说话，但又觉得他该赔给她一点精神损失费。
    “陈琎，你的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
    陈琎扶了下镜框：“这不是恶作剧。”
    “那是什么？”姜筠追问。
    陈琎喉结动了动，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姜筠。
    他只是……舍不得。
    他只是想抱一下她。
    等不到回答，姜筠看着他，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
    也是奇怪，刚刚头脑还昏昏沉沉的，略带些伤感，现在一下就清醒了，除了生气，没有第二种情绪。
    她朝他摊开掌心。
    “把你手机给我。”
    陈琎的手机就放在桌板上，她见他没吭声，冷不丁地把手机拿了过来，一脸得意。
    陈琎无奈，勾了勾嘴角，却也没阻止，看着姜筠学着那天俞诗荞的做法，对着他的脸解锁。
    点开私密相册，姜筠又问他：“密码是什么？”
    她要把里面关于她的照片全都删了。
    陈琎没说话。
    姜筠想，不说是吧，她自己猜。
    她试探性地输入了他的生日，没想到还真的解锁了。
    这么简单？
    姜筠这会有些得意忘形了，还和他吐槽了句：“这也太容易解锁了吧，陈琎，你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
    可下一秒，她看着满屏外语文件的截图陷入沉思。
    点开，各种语种都有。
    姜筠恨得牙痒痒，虽然说这些内容可能涉及商业机密，但到底谁会把工作的东西放在命名这么暧昧的“私密照片”里？
    她不死心，手指继续往下滑，可滑到底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请问姜小姐看完了吗？”陈琎朝她摊开手掌，横在她面前，“现在可以还给我了？”
    姜筠狠狠瞪他。
    陈琎又笑：“姜小姐不会认为我还存着你的照片吧。”
    看着他眼底逐渐加深的笑意，姜筠忽然觉得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
    接下来这半个小时，姜筠完全侧身面向窗外，看也不想看他，耳机里的音乐放至最大声。
    连他的呼吸声，她都不想听到。
    好不容易飞机抵达首都国际机场，还没等通道的人全部散开，姜筠就急不可耐地起身想离开。
    只是坐了太久，本就受伤的那条腿这下更是脆弱，起身时差点没站稳摔倒，幸好下一秒结实有力的手臂立刻托住了她，扶在他后背，等她站稳后又马上松开。
    “谢谢。”她很小声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