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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他这般说,慕汐反不知该如何回。她去云舟,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愿再与任何权贵扯上一丝干系。可如今,似乎并不能如她所愿。
    “吁......”
    慕汐正想着要说什么来转移话题,不想马车骤然急刹,因惯性使然,她稳不住身子,踉跄着往前倾,一旁的景嘉珩见状,忙下意识地抬手扶紧她,一面敛眉朝外喊道:“沧叔,怎么了?”
    马车渐渐平稳下来,可他们没等到沧叔的回答,外头便率先响起一道粗嗓厉喝:“什么人?滚下来,也敢挡旌泽将军的路。”
    闻得“旌泽”二字,景嘉珩面色微变,忙掀起卷帷正要出去,岂知一把利锋的刀尖便猝不及防地陡然架在脖颈上。
    他抬眼望去,还未说话,那骑在马车上的高大男子瞧清了他的模样,登时满脸惊喜地朝举剑的那几名下属挥手道:“快,快放下剑,是二王子。”
    原迎面撞上的这行人乃云舟的旌泽将军兼其下属。几番交谈下来,景嘉珩得知旌泽此行竟是想到郦京为云舟王寻求解毒良方。
    “父王既中了花蛛之毒,为何不早点修书知会于我?”闻得旌泽此言,景嘉珩顿然忧心不已,当即坐不住要策马狂奔回去。
    旌泽愁眉紧锁,“属下原想修书知会您来着,可王上担心您一人在外,若突然听到这消息,难免急火攻心,便下令谁也不许通知您。”
    闻得旌泽此言,慕汐微诧,“花蛛?可是那种背上长满红花的蜘蛛?”
    旌泽蹙眉,怔怔地点了下头,“林姑娘怎知?”
    慕汐解释:“我曾在古书上见过,花蛛之毒我或许能解。”
    景嘉珩顿然欣喜不已,脱口正要喊她“阿汐”,然话到了嘴边,又忙改口道:“林姑娘有解毒良方?”
    慕汐也只是当日在裴行之收藏的古书中瞧过解毒方法,可从未实践过,因而亦不敢给他们太多希望,便温声道:“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瞧过解毒方法,只是不曾试验过,也不知是否可行。”
    景嘉珩忙道:“这无妨,只要有法子便都得试一试。何况,林姑娘的医术如何,也是魏大夫验证过的。”
    他眸底的信任表露无疑。
    旌泽思量片刻,道:“二王子所言有理。如今郦朝和昌炎两军对峙,战事紧张,且又碰上淮州王薨逝,我们纵是到郦京寻求良方,那郦朝皇帝亦未必得见......”
    “你,你方才......说,说什么?”旌泽话未道完,慕汐陡然沉下脸,似是不敢置信般怔怔道,“淮州王......薨,薨逝?”
    第086章 云舟处,她不信
    忽见慕汐满脸震惊地僵在原地, 旌泽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便看了看景嘉珩,却见他神色间掠过一丝失落。
    他看不懂景嘉珩这失落从何而来, 便只得硬着头皮应声道:“是......是啊!”
    慕汐敛着眉,下意识追问:“何时的事?”
    旌泽一脸呆愣, “就,就半个多月前的事。具体是哪一日, 我也不太清楚。”
    风声呼呼,漫天黄沙陡然翻卷而来。景嘉珩见窗边人只怔怔地看着, 便唯有主动伸手撤下车帷。
    慕汐被他这一打搅, 顿然回神,抬眸看了看他。
    景嘉珩尴尬地笑了下,解释道:“外头风大, 卷起的细沙极多,你掀起车帷, 难免会有细沙入眼。”
    慕汐闻言, 旋即淡笑道:“你所言极是, 多谢了。”
    她这话一道完, 两人再无言。
    气氛莫名地有些沉闷。
    景嘉珩原以为她从未对那位淮州王动过半点情,所以纵是此时无法俘获她的心,他亦不着急, 毕竟往后她会定居在云舟。
    他想,来日方长。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然瞧她方才那般震惊和焦急的模样,事实却似乎和他所想的略有不同。
    半晌,景嘉珩仍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你若担心,莫若回淮州瞧瞧?听说消息泄露后, 郦朝皇帝已连夜命人将他运回淮州好生安葬。”
    闻他此言,慕汐却恍若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般,怔怔地看了他两秒,“噗嗤”一声,不觉笑道:“景公子,你莫不是以为我担心裴行之吧?”
    景嘉珩一脸怔然,讷讷道:“难,难道......不是么?”
    慕汐摇头笑道:“我只是在想,裴行之死的也太过蹊跷。若不了解他的人知晓此事,倒真真会全信了。可我与他相处近两年,他心思缜密,行事素来滴水不漏、谋无遗策,又岂会轻易中了随军大夫所下的毒?”
    何况当年在兰州,已有相似之事。她不信,裴行之会在一个坑里栽两回?
    她更不信,他会那般轻易死去。
    她对那位淮州王评价之高,倒出乎景嘉珩意料之外,听了她那话,反令他的内心滋生一股浓浓的醋意。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可笑至极。论身份,他不过是她萍水相逢的一位普通朋友,而裴行之却是她明面上的丈夫。他生出醋意,凭的又是什么?单凭他的一厢情愿么?
    瞧景嘉珩听完她的话,却垂首苦笑,慕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才惹得他这般,便忙解释:“你别多心,这原也只是我的推测。且不论裴行之生死如何,在他心里,慕汐早在跳下消俞崖那一刻便死去了。今日的我是林漾,且这份自由是阿妩、芰荷,还有我自己拼了命才争取来的,因而不管怎样,淮州我是绝无可能再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