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怒意滔天, 立刻下令封城的同时,命人在晗菊园各处角落搜索。
裴行之抬脚上楼,把那一间间紧锁的厢房踢开, 连同那些在里头和情郎幽会的姑娘亦陡然被他那煞神般的面色唬了一大跳。
待行至那左侧的厢房里,裴行之怒气冲冲地正欲抬脚, 却听得“啪”地一声, 房门自里头打开。
那久久盘踞在脑海的身影蓦地出现在眼前。
慕汐眉目微敛, 面色冷冷地瞧着他, 启唇道:“裴行之,你又在发什么疯?”
裴行之一怔。
然也只是仅仅两秒,他猛然回神, 一把将慕汐拽出,眼底浮现出滔天怒意,“你为何会在此?是策划着要逃离本王么?”
裴行之扼住她的手腕,慕汐只觉拽得生疼, 纵是用尽了力气却仍是挣脱,她干脆由得他握着, 嗤笑道:“我为何会在此?难道我连出府散个心的资格也没有么?”
见她面色没有一丝愧然,裴行之强压着怒意,咬牙切齿地道:“那你为何要撇下鹿韭,独自往这边来?”
慕汐寒声道:“我弄脏了衣赏,来这里清理下也需要向谁回禀么?”
裴行之将目光下移,见她脚踝处的衣衫湿了一片,且还残留着泥污的痕迹,显然是用水擦洗过的。
她这理由他无可反驳。
裴行之抿唇深深地看着她,却见她目光清明,面上亦毫无惧色。片刻,那握着她腕线的手方稍稍松了下。
他一把她拉进厢房,环视着里头的所有布置,思忖两秒后道:“你去哪也该和鹿韭说一声。你忽然消失,谁甫一听亦会焦急。你只瞧她,在外头哭得跟什么似的便可知了。”
慕汐收起凌厉的面色,软了语气:“这里的菊花开得极美,我便让鹿韭多摘些回府里。谁知她前脚刚走,我就一脚踩在亭台的青石阶上,险些摔倒。眼见弄脏了衣衫,我这方想过来清洗一下,偏你脾性倒大,一脚脚地往房门上踹,生怕谁人不知淮州王殿下来了一般。”
瞧了一圈,也没见房里有什么异样,裴行之那微蹙的眉间方缓缓松开。虽是什么把柄也不曾抓到,可她此番的种种举止仍是太可疑。
裴行之心里到底存了个疑影。
闻得慕汐这般说,他方略带歉意地拉起她的手,温声道:“此番是本王不对,本王不该怀疑你的。汐儿大人有大量,别和置气。”
慕汐甩开他的手,侧过身去不再看他,佯装气极了般道:“殿下不必哄我。从此后我也不敢亲近殿下,免得哪一日殿下眼错不见,便来空口白牙地污蔑我。我可担当不起。”
她脸颊微鼓,似气极了般,却鲜有的可爱。
裴行之忙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慕汐正要挣脱,男人却悠悠道:“别动。若是你再动,本王现下便忍不住了。”
慕汐微诧,顿了半秒,猛地感受到他的异动,霎时便红了脸,再不敢动。
她忍不住怒嗔他:“你不要脸。”
“是是,本王不要脸,”裴行之伸握住她的下巴,迫她抬首与自己对视,声线亦变得温柔缱绻,“可汐儿,别离开本王。”
慕汐怔怔地看了他两眼,便垂首靠在他胸口上,伸手环上他的腰,柔柔地道:“你不是说待珞州的事一了,便向圣上请旨,要迎我进府么?我既已应下了你,你还担心什么?”
她声音软软,使得裴行之再没半点怒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脑袋轻轻放在她发顶上,温声道:“你记得,那我便放心了。”
听他的语气似已恢复正常,慕汐忍不住道出了心里的疑问:“你不是去了珞州么?为何会突然来晗菊园?”
裴行之闻言,方与她解释了未去珞州的原因。
“那明日还要启程么?”
“自然是要,皇命不可违。且现下珞州灾民似有暴动之势,本王必得过去瞧瞧。”
慕汐稍稍松口气,是以玩笑般地道:“那此番前去,你千万要注意身子,毕竟我这下半辈子的荣华可都拴你身上了。”
裴行之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本王知道,一办完事会立刻赶回。”
慕汐抬眸往窗外望了眼,转而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裴行之应声,正欲揽着她的腰出去。慕汐见状,抬手便打掉,低声斥他:“外头人多,别这样。”
瞧她那般羞赧,裴行之哈哈笑了两声,便由得她去。
下至一楼,慕汐见两行人正惴惴不安地跪在一旁,鹿韭两行泪花湿了脸,满目惊惶,可瞧见她的一刹又不觉欣喜万分。
慕汐当即猜到了什么,抬眸冷冷地望向裴行之,男人立刻会意,朝底下人淡声道:“姑娘无事,尔等且都起来吧!”
听到裴行之的宽免之意,众人这方松口气,管事的忙抬起袖口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躬身道:“姑娘要的花儿,草民已命人去摘好了。”
慕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靠近门口的红木桌上摆了有十来篮子的**,又大又漂亮,她不觉温声笑道:“多谢了。”
管事的忙道:“姑娘客气了,草民不敢当。”
慕汐下了台阶,替鹿韭擦掉脸上的泪花后,方柔柔地朝裴行之道:“你让鹿韭受委屈了,可要怎么补偿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