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时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努力站起来,冲男人笑了笑后转身往公会的方向走。
“那笔记本倒是看起来眼熟,我好像记得田察也有本长得差不多的。”她自言自语道,“什么牌子这么流行,我也弄本玩玩。”
她跌跌撞撞地走回工会,将地图放进前台的保险柜后直接下到了地下的安全屋。一进门就看见田察一脸苍白地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桑问夏问。田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比哭还难看:“没事,就是忘了东西放哪儿。”
桑问夏没怎么在意。临近计划成功的阶段,成员们明显精神都很紧绷,每天都能弄出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她为了安抚对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笑道:“我刚刚看到曹锐志出去,手里的笔记本好像和你是同款。说起来我们都没统一采购过办公用品,按理来说这买地图纸和本子的钱都得会长报销——”
她话还没说完,田察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到她的面前,不管不顾地揪住了她的衣领:“你看见我的日记本了!蓝皮软面的,你看见了!”
桑问夏脑子有点没转过来:“不是,我没看到你的本子,我只是说在曹锐志那里看到了同款——等等,你丢的是日记本?”
田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米八几的男人蜷在地上,像一个小小的坟包:“我怕被系统检测到,一直放在外面,没敢收进系统背包,今天进副本时太匆忙,一不小心把它拿在手里带上了,就干脆放在了随身背的包里。”
“通关后我忙着包扎伤口,让曹锐志帮忙看了一下包,回来就发现东西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掏包的时候顺带带出来了——居然被曹锐志那个傻逼偷走了!”
桑问夏感觉脑袋一阵嗡嗡声。她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踉跄两步,上前把住男人的肩膀:“你说,你日记里写了什么?”
“抱怨,痛苦,碎碎念。”男人抱着脑袋,不愿意接受现实,“……还有一些,零散的计划……”
桑问夏两眼一黑。
地上的男人依旧哭泣着,止不住地抱怨着自己:“我早该想到的……曹锐志已经好几次和我表达对会长的嫉妒了,他还问我凭什么要付出全公会的生命和力量来帮助他成神……我以为他就是副本通关的太多,精神错乱了,没想到他是想把我们都弄死!都弄死啊!”
桑问夏对这件事冲击得一时无法思考。她也想坐下来,不管不顾地哭一场,宣泄心中那对未知的恐惧。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咬破自己的嘴唇,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地上的男人此刻已经被恐惧,愧疚和愤怒感冲刷得难以自理,那么作为这件事情的唯二知情人,她必须做点什么。
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往往能干出极端理智的事桑问夏想着反正都要暴露了,直接选择不太保险但最快的系统传讯方式,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告诉了所有核心成员。会长也很有决断力:他直接拖着半神的身子进入了福顺客栈,试图逼自己一把强行成神。剩下人呆在公会的地下安全屋,将个人账户和工会账户上的所有积分都兑换成攻击和防御类道具,堆放在安全屋的地上。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等来的却只有曹锐志破门而入的身影,还有会长失败的消息。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保存力量的方法了。
还好,曹锐志算不上反抗组的核心成员,不知道公会当中还隐藏着一些未公布姓名的反抗玩家——当初会长设置这个匿名组的时候还被众人嘲笑过,没想到这手段最后还是用上了。
人性果然比她想象得更复杂。
桑问夏咬着牙,将地上大批量的道具收进了系统背包,最后看了一眼安全屋的众人,转身跳进了戏剧之夜副本的大门。
最后的计划,进入在大家高强度尝试下依旧保持零通关率的副本,在里面建造安全屋后将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和道具存放进去,然后自我了断。
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零通关率的副本未来也不太可能有人通关,没有攻略,久而久之连尝试的人也没有了。来的人少,这些东西就不会被别有用心的外人发现。
再加上零通关率的副本系统一般不太会插手,它很满意这些副本boss虐杀玩家的现状,一般也不会分神去看,知道他们反抗组的人死后一般不会再追究。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公会里那些反抗组的人选出下一个有可能突破系统限制的人,让ta来这里继承这些东西,同时继承他们未尽的事业就行了。
桑问夏抱着为未来人做贡献的心死去。她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到这里就到尽头了,没想到这个副本有着死后变鬼的传统,自己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活了下来。
那就好好守着,享受这第二次生命吧。
——这一等就是两百年。
桑问夏只能通过新来通过的玩家之口获得里世界的消息,大致弄明白外面的势力划分,内外的时间差异,还有里世界先进的现状。只可惜这些消息获取渠道都是一次性的,毕竟来的每一个玩家都死了,要想获得新的消息只能等下一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