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捂着手里的包裹,眉开眼笑道:“是啊,这些年在朝歌摆摊挣了些钱,见着商队挣钱更多,便想着组个商队,开辟一条商路,别人也就算了,身为女子,却绝不能说陛下半点不是,若不是陛下,我怕是早就饿死了,陛下大有先王武丁之风,一代明君啊!”
姬高也拍手道:“当今陛下,功德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这还是计策,纣王昏庸无道的名声就是西岐散布出去的,西岐的间人又怎么可能反过来称颂纣王呢?
虽说心里有些膈应,不对,好像也没什么膈应的,似乎这都是实话,纣王做了一堆恶心事,留下十条不可饶恕的罪名,但若是说起功德,确实有那么一丁点。
这时,前一个人已经通过了盘查,一个小兵喊道:“朝歌的鄂高,过来!”
姬高应了声,便往关口走去。
这个名字,以及身份背景,依旧是他的计策。
鄂高,南伯侯鄂崇禹府中的仆人,这也是他最初在收买玄鸟卫时,使用的身份。
南伯侯早就被灭了,只留下一个不知所踪的鄂顺,死无对证。
本来停留在朝歌收集情报的南伯侯家仆,无家可归,只能洗心革面,顺理成章成为大商的普通老百姓。
这个身份,可以说是完美,这摆明了就是告诉守将,我确实是探子,是间人,可南伯侯已经没了,我连主家都没有了,现在只是个普通老百姓。
以这层身份作为掩饰,还有谁会将他往西岐的探子、姬昌第十五子身上想?
万无一失!
盘查的士兵显得极为不耐烦,掏了掏耳朵,指着姬高道:“你,姓嘛,叫嘛,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说!”
这是北地的口音,看来这士兵来自北地,姬高略微一想,对答如流必然会引人怀疑,畏惧胆寒才符合小民心性,所以他躬低了身子,磕磕巴巴的,花了好久才回答完这些问题,用的,自然也是他学习了很久的南方口音。
窦荣正趁着这时候验证通关文牒的真假,姬高也不留痕迹的近距离打量了窦荣几眼。
四四方方的,很普通嘛。
这时候的人,喜欢以貌取人,有能力的人,要么得长得特别帅,要么得长得特别丑,最起码也得有点不同常人的特点,水泊梁山的几个当家就是典范。
长相平平无奇的人,铁定是个菜逼。
姬高顿时就放下心来。
“朝歌方面发行的通关文牒,我已经看过了,有穿云关和界牌关的盖印……”窦荣微微眯眼,顿了顿,话音一转,道:“不过这份文牒,是假的吧?”
话音刚落,立时便有甲士冲出,将姬高团团围住。
“伪造的非常像,但上面还缺了个东西,要是真的,会在右上角留下一个折痕,很细微的折痕……”
“抓起来!”
姬高瘸了条腿,跑也跑不掉,无奈被俘。
……
姬发虽然被商青君退婚了,但他其实是有子女的,未成婚就与家中婢女有了孩子,在这时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何况姬发看着年轻,实际年龄却不小了,传宗接代是大事,总不可能等着商青君过门才生孩子。
太姬正是姬发的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幼就有才名。
当年西羌南下劫掠时,她就想做点什么,最后听闻南宫适要派遣探子随着西岐流民潜入到朝歌,以便日后战时引起大商内乱,便自告奋勇。
一开始自然是困难重重,西岐的女子虽然地位很低,但太姬再怎么也是姬发的女儿,是要延续太姜、太姒、太妊三太贤名的女人。
可太姬一再坚持,便也就随她去了。
而且潜入的探子是个女子,必然更容易让商人放松警惕。
女儿没了,可以再生,埋下探子的机会,可就这一次。
太姬随着西岐的流民一同潜伏到朝歌,虽然没有姬高那么久,但也过了两年苦日子,如今西岐已派大军伐纣,攻打汜水关,正是她发光发热的机会。
“小甲,我们走。”
太姬一手拉着身边约莫五岁大的孩子,一手赶着车,她潜伏的这段日子,并没有闲着,在打探情报的同时,还经商赚取了一些钱财,收养了一个西岐流民的孩子。
商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饰,在大商推广商业的基础上,只要有通关文牒,即便是战时,也能在各个关隘中来去自如。
何况还有这个孩子,没有人会刁难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
不过多时,太姬便来到了汜水关。
窦荣刚抓了姬高,正检查着来往人员。
率先出声盘问的,依旧是那个北地来的士兵:“你,姓嘛,叫嘛,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说!”
太姬装出一副畏惧不已的样子,半天都没说话。
“快说!”
在士兵的呵斥下,太姬才结结巴巴道:“我们是黎郡的百姓,近来赚了些钱,想经过汜水关,回黎郡抚养孩子。”
说着,她指了指手上牵着的小女孩。
一切都说得通,黎郡就在西边,口音和朝歌倒也差不多,不需要任何伪装,朝歌是天下中心,不仅繁荣,还在修筑新城,又是诸多织造工坊的所在,不缺就业机会,无论是强行征召还是自愿前来,都有极多的外来人口做工,身份没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