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眼前一亮,也不顾背上的酥麻感,连声道:“陛下圣明啊!此举既能让流民不再抱怨,又能增加劳力,一举两得,只是不知,这一日的工钱该如何制定?”
“工钱?什么工钱?”子受摇头晃脑:“没有工钱,国库本就空虚,哪来什么工钱?他们因为闹事才被征做民夫,有错在先,何来工钱一说?”
“这……”万年愁眉不展:“如此只怕不好管理。”
子受摆摆手:“那便是卿的事了。”
就是不好管理才会有民怨啊!
这些流民已经囤积一年了,这一年里朝歌不仅提供了临时住房,还时不时赈粥,已经算很不错了。
正是这样,才会潜移默化让他们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朝歌善待他们,就应该给他们解决所有问题,可现在不仅不解决问题,还让他们去当免费劳力?
要是没有住房赈粮倒好,可体验过优良待遇的流民,怎能甘心如此呢?
流民就是这样的,一直对他坏,突然对他好了,他会感激,而一直对他好,突然不对他好了,他反而会埋怨。
大商亏欠这些流民什么了吗?没有,大商接纳了他们,赈济了粮食,对他们有恩。
如果先让他们做工,然后接纳进而赈粮,一切好说,感恩戴德,可顺序调转,哦豁,民怨四起!
子受都算好了!
他问向万年:“此言当真?”
“当真,若是如此,岂止是不好管理……”万年长叹了一口气:“陛下有所不知,这些流民不似朝歌百姓,朝歌百姓足以温饱,身有余钱,便会忌惮律法,可流民勉强温饱,对未来不报以希望,对律法根本没有几分敬畏之心……”
“原来如此。”子受道:“那就这么办吧,既然对律法没有敬畏之心,朕就来教教他们怎样才能有敬畏之心。”
“陛下,不妥!”
“此举不可取,还请陛下三思!”
“万大人言之有理,流民之事还得等稍后再议,请陛下三思!”
内间里几乎所有有分量的臣子都发话了,如果不是背上还站着个人,只怕就是齐刷刷拜倒一片。
眼见纣王又要乾纲独断,商容直接将给自己按摩的女子推开,道:“陛下,臣有话说!”
“老丞相请讲。”子受微微点头。
商容道:“臣以为律法严明是好,但这些流民此前非我大商之民,亦没有多少归属感,做出些违法乱纪之事也不意外……”
“我大商海纳百川,这些流民心慕大商而来,自然要善待,如此方能得人心,如万尚书所说,召之做工,再予工钱,便能收其心,人人皆能沐浴我大商恩德,方能归心,进而遵守律法,为我大商之民。”
“若不如此,仅强召做工,却不予工钱,便会有民怨,些许民怨倒没有什么,但若有人从中煽动,借此闹事恶意中伤,只恐有损陛下圣明!”
“臣等皆知陛下善待流民,便是强召这些流民做工也没什么,可天下人不知啊!若是国库吃紧,臣愿贡献家财!”
商容神情严肃,这不是小问题,这批西岐的流民如果用得好,便能声势大涨,如果用的不好,会频频出问题。
朝中大佬纷纷附和,子受觉得幸好自己分了两间房,不然另外一间房里的大臣也这么附和,只怕还真就难以随自己的意了。
“朕意已决。”
他铁了心不发工钱,是流民欠他的,不是他欠流民的,搞清楚这个道理。
你们被抢了来投奔,吃我的,穿我的,我让你们做事,不发钱还要闹?没这个道理!
凭啥就得白养你?
至于要出乱子还是要暴动,那都没什么,正好来贡献昏庸值,美滋滋。
反正派兵守着,这些流民也翻不起风浪,安心当昏庸值制造机吧。
见纣王如此强硬,大臣们也无心享受按摩了,整个内间非常安静,只有那些女子忐忑不安,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似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
子受又道:“不过老丞相所言,亦有一定道理,钱保……”
“臣在!”钱保拱手,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个看病的,扩建朝歌处理流民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丞相忧国忧民,给老丞相刮个痧,刮痧镇静安神、辟邪散浊,老丞相定然延寿百年,大商万万不可失了老丞相!”
“臣……遵旨!”钱保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他总不能抗旨吧?
刮痧确实对人体有好处,尤其是商容年老,已有多出暗疾,年初时就是淋雨受了风寒,刮痧正好对症。
“慢着……慢着!”
商容连连呼喝,钱保面无表情,早已拿起玉石刮痧板上了手,医者要讲医德,有病就得治。
“万卿家也是忧国忧民啊!”
“臣……”万年勉强拱手,他还是力劝:“若是国库吃紧,扩建一事,可暂缓。”
子受咂咂嘴:“国库虽是吃紧,但钱粮总归要有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朕想问问,贵族可有缴纳田赋?”
“井田制下,百姓耕种公田,缴纳一份田赋,那些贵族手里的土地种出了粮食,朝廷可得几何?”
商容在钱保的刮痧技术下直哆嗦,没能回答,还是伯夷出面答道:“贵族的田地是私有田地,朝廷收不得田赋。”
“普下之下莫非王土,何来私有田地一说?依朕看啊,这些贵族手里有粮,干脆找他们征收就好了,如今国库空虚,正好解决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