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浑一看事情不对,他虽然智商不高,没崇侯虎想得多,但为君王着想,明白纣王真心喜欢苏护之女。
而且这一切都是误会,当日纣王虽然打算派人强抢,但崇应彪抢了先手,纣王的犯罪行为还没实施,当然不算有错,不应该因此弄得君臣失仪。
日后好好解释一番,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时,尤浑又看到子受不断向他眨眼睛。
什么意思?
难道……
尤浑立即上殿俯伏奏:“苏护忤旨,本该问罪,但大王因选侍其女,以致冲突,使天下闻之,道大王轻贤重色,阻塞言路,不如赦之归国,其感大王不杀之恩,自然将此女进献宫中,以侍大王,百姓知大王宽仁大度,纳谏容流,且保护有功之臣,一举两得,愿大王准臣施行。”
子受听闻,轻舒一口气,尤浑果然深明自己心意,苏护必须回封地,到时候该造反造反,该散布昏君骂名就散布昏君骂名,囚禁在朝歌能干什么?
“依卿所奏,即赦苏护,令其还国,不得久留。”
苏护多在朝歌呆一秒,就亏不知道多少昏庸值,快些回家起兵造反吧!
听到子受如此吩咐,朝中文武均是心生不满。
不仅要苏护把女儿送入宫中,还和尤浑一唱一和,不送女儿就是有罪?
苏护不就是性子烈一点,言辞激烈一点吗?
若是没有前几天的事,苏护拒绝献女,那自然是臣子不遵从君命,有失臣仪,可现在谁不知道纣王差点把人女儿逼死了?
这就不是苏护的问题了,是你纣王有失君德啊!
闻仲在武将之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谏,早前他都上奏几次了,没用。
现在……
难道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大王你前几天干了龌龊事,不应该逼迫冀州侯献女,赶快认个错给自己正名?
君王代表大商,闻仲乃三朝老臣,要护住大商颜面。
他有些迷茫,老师不是特意送下玉简,说封神有变,要我见机行事吗?
可这样失德的君王,该如何是好?
一些臣子纷纷谏言,希望纣王能做出改变,这样的纣王,和此前英明神武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不少人看向宰相商容,作为文臣之首,此前更是司掌礼仪,对这事最有发言权。
可商容一言不发,只是站着。
他觉得自己比一般人更了解纣王,此前纣王雷霆手段夺还君王权柄,现在怎么可能突然昏庸起来?
众人只看到强抢美女险些将其逼死,却没看到纣王能数月不入后宫,根本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商容老神在在的看着天,看着看着,无意间瞥到四镇诸侯。
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了然,隐隐有了猜测。
……
第19章 臣,幸不辱命!
北伯侯崇侯虎乐呵呵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商容也看不出他的脑回路。
南伯侯鄂崇禹是个心直口快的莽汉,思想简单,商容觉得他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人,多半是附带的。
主要在于东伯侯与西伯侯。
东伯侯姜桓楚,为人正直、刚强,是天下八百路诸侯之首,更是姜王后的父亲,权柄极大,商容看到,他已然出列,决心劝谏。
商容想到了一个人,黄飞虎。
此前黄飞虎遭贬,纠其缘由,不外乎既为外戚,又出自将门,获封武成王,在军中声望极高,权柄极大,为君王所忌。
而姜桓楚呢?就是个黄飞虎plus啊!
黄飞虎的妹妹只是后妃,姜桓楚的女儿却是王后,黄飞虎只是出身将门,父亲不过是一关总兵,姜桓楚却是八百路诸侯之首,黄飞虎不过是没有封地的镇国武成王,姜桓楚却是雄踞一方的东伯侯!
历代东伯侯都没有姜桓楚的荣耀,可谓盛极一时,又怎么不遭到君王的猜忌?
一个只要心生叛意,就能让大商动荡,摧毁六百年基业的诸侯,实在太可怕了!
而西伯侯姬昌,势力虽然不如东伯侯大,封地又在地广人稀的西岐,但他比东伯侯更得人心。
商容曾见过一些出身西岐从事贩卖货物的小贩,无一不是口称西伯侯仁义,赞不绝口,听闻西岐的田赋也极其宽容,百姓无不感恩戴德,西伯侯收拢人心,又是何目的?
纣王定是发现了诸侯弊病,想一步步削减诸侯的势力,但又不能过于激进,将本来没有叛意的诸侯逼反,所以想出了这个计策。
用自身的污名来引诱心有不臣蠢蠢欲动的诸侯,只要露出马脚,便以雷霆之势擒拿。
至于苏护被问罪,很可能只是纣王与其商定的计策。
商容仔细调查过,市井虽然全是纣王强抢苏护之女险些将其逼死的流言,却并没有人目击到近卫掳掠,那肥头大耳的形象与歪七竖八的霸王步,抢了人根本不可能迅速逃离作案现场,这一切,必定都是假的!
商容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只需细细观察东伯侯与西伯侯的举措,加以分析,上奏大王,便可表忠心,说不定还有功。
只见姜桓楚出列,道:“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疏通源头;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臣虽下愚,知其不可,何况大王你呢?”